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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著一大批糧船,抵達劉家港交貨。
碼頭上,早就有一大群其他蘇松豪紳派來的眼線,也都來悄悄觀摩。
一來是看看徐閣老家有多配合沈樹人。二來也是因為他們聽說、沈樹人在港口裝卸技術方面,也鼓搗了一些很好用的玩意兒。
碼頭上有不少泊位,過去兩個月都被布幔和腳手架圍著,似乎是在施工加蓋。
如今圍擋都已撤去,可以看到好多泊位的棧橋都變得更加寬大、深入河中。棧橋末端中央還立了一些跟水車輪似的大傢伙,上面有絞盤、麻索、掛鉤。
碼頭上堆著一堆堆的木板格子。如果有後世來客看見,就會發現這些木格子都跟倉庫裡的剷車托盤差不多樣子,只不過邊上還有很多穿麻繩套鉤子的固定位。
隨著裝卸開始,這些機械如何運作,也終於一目瞭然。
只見幾個碼頭工人把裝糧食的大麻袋一個個堆疊整齊在木頭格子上,然後套上麻索掛鉤。
在棧橋那個大水車輪狀的機器裡,也有幾個工人用體重踩著輪子邊緣,加上省力滑輪的原理,把整個剷車托盤狀的木格子絞起來。
然後再在另一個工人的操作下,把懸臂的方向扭轉半圈,裝到棧橋另一側平行泊位的另一條船上,輕輕鬆鬆就實現了幾十石重貨的過駁。
這種改良版的鼠籠式起重機,歐洲人一直用到蒸汽起重機出現之前。
沈樹人又仗著現代人的思維,加入了一些“模組化、標準化”思維,配合了剷車托盤,輕輕鬆鬆就省掉了碼頭工人一包一包扛上扛下的大部分勞動量。
而為了更充分地利用這項技術節約成本,沈樹人甚至還提前在千里之外佈局了——他運給楊嗣昌和史可法的軍糧,是蘇州起運,廬州卸貨的。
如果廬州那邊還用原始生產方式,那就意味著至少一半的裝卸費省不下來。
所以,實際上早在一個半月前,沈樹人剛琢磨明白起重機這事兒,他就已經悄悄派了家丁坐船去廬州。
還找了在安徽桐城做官的表哥張煌言,由沈家出錢、張煌言出面,幫襯著組織民夫改造淝水河畔的合肥碼頭設施。確保糧食到了合肥後,也是這樣直接剷車托盤式卸貨。
這些木格子托盤的大小和容量,沈樹人也是精心算過的,一盤剛好就是一輛牛車能拖動的重量。
所以卸船的時候,直接連木格子放到牛車上,一抽鞭子就能跑。這思路,也跟“集裝箱船和集裝箱卡車精準對接”差不多了。
用了那麼多現代物流管理最佳化思路,沈樹人最終算下來,他全程所需的“過江銀”,只要九分銀子就能搞定,還不用做假賬。
往年,明面上收的“過江銀”就達到了一錢三分,而實際上因為明中後期物價上升、工錢上升、攤派超耗,地方上真實徵收的過江銀早已達到了四錢銀子。
沈樹人用了別人四分之一的銀子,就把事兒辦了,還白白多運了兩百里水路的里程,這活兒不能說辦得不漂亮。
當然了,改造碼頭棧橋、造吊車、造剷車木格托盤……這些“固定資產”投資的成本,沈樹人並沒有算進去。
好在明朝也沒有會計準則,不存在“固定投資的折舊必須攤銷到成本里”的規定。沈樹人只要說這些東西是沈家的固定資產,不存在“使用貶值”,也沒人能抓他把柄。
看到沈家的船隊押著徐閣老家的糧食、前往合肥,河道衙門的曹振德徹底面如死灰。
他知道,朱總督交給他的差事,已經徹底辦砸了。
“朱兄,你還是自求多福吧,要是被陛下知道,漕運裝卸次數簡化後,能省那麼多銀子。而你卻阻撓漕運改海阻撓了那麼多年,陛下能給你好臉色看麼?”
這麼一想,曹振德倒也不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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