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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後視鏡裡看到陳子錕略帶亢奮的面孔,笑道:“春宵一刻值千金,可惜從現在開始你就要吃苦頭了。”
陳子錕疑惑道:“怎麼?”
“我現在送你去匯山碼頭乘坐日清輪船公司的貨輪去長崎,然後在長崎轉船去香港,再從香港經陸路去廣州,這是最快捷的辦法了,只是貨船顛簸,你要辛苦了。”黃路遙道。
“沒事,我吃得了苦。”陳子錕答道,為什麼從上海去廣州要經日本,他根本沒細想,滿腦子都是鑑冰的影子。
幾個月前,他在天津碼頭和姚依蕾告別的場景和這次有相同之處,但那次自己假裝成革命黨,而這次,自己已經成了真正的革命黨,而且此去廣州,凶多吉少,很可能一別就是永訣。
七尺之軀,已許國,再難許卿。當初說這句話的時候是帶著戲謔的味道,可今天,陳子錕已經真正明白了其中的苦楚和決然。
黃路遙把他送到匯山碼頭,這裡停泊著一艘一千噸的日本貨輪橘之丸號,船長帶著大副已經等在舷梯下了。
黃路遙下了汽車,和陳子錕握手道:“我就送到這裡了,咱們後會有期。”
陳子錕道:“我有一事相求,請通知精武會,還有我的兄弟李耀廷,告訴他們我沒事。”
黃路遙道:“你被捕的訊息,就是精武會劉振聲通知我們的,你的這位大師兄,可是資深的同盟會員,你的訊息我們自然會告訴他,李耀廷那邊,我也會想辦法通知的,你儘管放心。”
陳子錕點點頭,提起皮箱上船走向舷梯,向船長和大副微微鞠躬:“困幫哇。”
船長和大副急忙回禮,客氣的不得了。
黃路遙目送陳子錕上了船,揮手喊道:“一路順風。”
橘之丸連夜起航,望著海船離去,黃路遙默默嘆了口氣,駕車返回了。
……
陳子錕被安排到高階船員的艙室下榻,貨船簡陋,即便是高階船員艙室也只有一條吊床而已,船長再三表示抱歉,客氣的不得了,說是怠慢了孫中山先生的朋友,真是不好意思。
船經黃浦江進入長江,然後進入東海,不久便遇到了風浪,一千噸的小船在滔天大浪中盪來盪去,陳子錕在船艙裡被晃悠的東倒西歪,吐的一塌糊塗。
風浪稍停,船員送來了便當,魚乾蘿蔔乾白飯味增湯,分量像貓食,味道像豬食,但陳子錕還是強忍著吃了下去,不然沒力氣抵抗顛簸。
經過三十個小時的航行,貨船終於抵達日本長崎港口,船長給了陳子錕一套水手白制服,就這樣堂而皇之的下船了,不遠處亦有一艘上海開來的客輪靠岸,大批旅客拖著行李下船,日本海關人員在碼頭上檢查,遇到日本人就放行,中國人就要詳細檢查行李,面黃肌瘦者剛要留置檢視是否有傳染病等。
第一次走出國門,陳子錕就深深感觸到了作為中國人的屈辱,他嘆了口氣,壓低帽簷走了,碼頭上一個中國人見陳子錕過來,上前問道:“可是上海來的陳先生?”
陳子錕點頭稱是,來人自我介紹說是國民黨長崎分部的幹部小李,奉命前來迎接,於是陳子錕便隨他們去了,找了家旅館住下,等待明天乘船前往香港。
長崎乃日本大港口,異國風情濃郁,街上到處都是人力車,形式與北京的洋車,上海的黃包車別無二致,車伕頭上扎著白布,衣服上印著字號,腳下穿著草鞋,見到客人點頭哈腰客氣的不得了。
大街上的店鋪招牌也盡是漢字,但意思卻有不同,比如旅館叫做御屋,陳子錕下榻在一間名為松本的御屋,日本房子看起來弱不禁風的樣子,屋裡鋪著榻榻米,推拉門是用紙糊的,老闆和老闆娘慈眉善目,非常客氣,每說一句話就要鞠躬說阿里亞多。
房費是一天兩日元,合成中國錢是大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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