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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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過分。大郎啊,每每想到你母親說我送你入禁軍是斷送你前程,我——心如刀絞,我心如刀絞啊——”話一說完,他竟吐出一口殷紅的血來。
長孫猛嚇了一跳,連忙上前扶著衛國侯,喊人去把大夫請來。
衛國侯看著滿臉關切的孫兒,心中哀切。他閉上眼睛:“罷了,罷了,既然你心中所想與你母親一樣,宮中的差事也不用去了,就當是回來為我侍疾吧。”
長孫猛知道這樣只會加重祖父病情,咬咬牙在床前重重地磕了個頭:“爺爺,我不會再犯渾了,我真的不會在犯渾了。從此以後我就寸步不離地守著陛下,他日若是——若是真有那麼一天,我就算舍了我這身血肉也會護陛下週全——”
衛國侯聽孫兒這麼說,眼淚再次流下。
這孫兒雖然頑劣,卻也是衛國侯最喜愛的孫子,皇家氣數將盡,不少世家都已經讓家中子弟遷往各地,靜觀京城變化。往日許多人搶著把家中子弟送入禁軍,以求在天子面前露臉,如今禁軍中卻是平民子弟佔了大半,沒幾個是出身世家的——因為這時候向新皇表忠心,等同於絕了以後的“路”。
可若連長孫家都避若蛇蠍,新皇身邊還能有誰?
大夫很快過來為衛國侯看診。等把完脈,大夫微微搖頭,說是心病難治,只能吃些藥調理。
沒等長孫猛多問,一個僕從倉皇來報:“不好了!不好了!侯爺,國子監亂起來了!學子們堵了宮門啊!”
衛國侯氣急攻心,又吐出一口血來。
長孫猛狠狠瞪了那僕從一眼。
那僕從瑟瑟發抖。
不及細問,又一個僕從跑進來了。那僕從也抖得厲害:“侯爺,鎮南王著人送來了兩棵百年山參,說是給您調養身體——”
衛國侯氣得坐了起來。他厲聲罵道:“扔出去,給我扔出去!”
這哪是送藥,這是要取他祖父的命啊。
長孫猛暗恨不已,在心底暗暗發誓:即使長孫家舉家殉國,也不會改投這等亂臣賊子!
長孫猛上前扶著衛國侯。
衛國侯卻一把將長孫猛推開,吩咐左右親兵:“看好他。”
等親兵把錯愕的長孫猛帶走,衛國侯才看向頭一個僕人,問起國子監的事。
原來是國子監祭酒李正源的事兒。五天之前,結京城府尹接到“舉報”,帶人闖入李正源府中搜查,最後竟搜出了十萬兩白銀。
李正源平日裡為人嚴苛,處事頑固不化,很多人都被他責罰過,對他心懷怨恨的人數不勝數。在搜出白銀之後,李正源居然很快被放了出來,李家門外還有官兵把守——那些官兵甚至肆意毆打往李家扔爛菜爛雞蛋的學子們。
這些學子們回到國子監一說,一眾譁然。他們認為這是官官相護,擬出了李正源門生的名單,要求朝廷徹查、懲治這些人。
衛國侯心痛難抑。
李正源雖然嚴厲,為人卻清正剛直,國子監祭酒更是當得兩袖清風。那十萬兩白銀怎麼可能是他自己的?
舉朝上下,能輕鬆拿出這麼多白銀的只有一個。
能差遣京城府尹的人也只有一個。
這一搜一縱一鬧,徹底毀了李正源的一世清名,也徹底毀了用以培養國之棟樑的國子監。
太狠毒了。
衛國侯強抑著喉間腥意,沉聲說:“幫我把劍和甲衣都取來。”
左右親兵抹了淚,哭著起身走出去,取來衛國侯的鎧甲和長劍。
衛國侯出門時,背脊挺直,甲衣泛著冷光。
他大步邁向宮門所在的方向,飽經風霜的臉上只餘無盡悲哀。
衛國侯的到來讓學子們一下子安靜下來。
所有人都知道衛國侯病重在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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