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頤行開始窮琢磨起來,像這種賄賂,撐死了五十兩一個人頭,自己那張二百兩的銀票支應三個人,想來足夠了。
然而設想得很妙,變化卻讓人措手不及。頤行的身家就那麼點兒,畢竟外頭能帶進宮的東西有限,得要經過搜查那一關,她是襪筒裡頭夾帶,才留下這一點兒傍身的錢財。
給安排睡大通鋪之後,她在銀票外包了油紙,再想方設法塞到墊子底下的磚縫裡。滿以為萬無一失了,可就在她打算把銀票摳出來疏通關係時,居然發現那張銀票不翼而飛了。
第7章
人還在,錢沒了,頤行直撓腦袋,「我的銀票呢?」
她是趁著中晌飯後回來的,本想帶上銀票,回頭見了閻嬤嬤好施為,誰知回來翻找了半天,磚縫都被她摳大了,最後也沒找著那張銀票。
這麼看來,是東西落了誰的眼,被有心之人吞了。
頤行氣得一屁股坐在炕沿上直倒氣兒,真是流年不利,皇貴妃沒當成,被送到教習處來做宮女,原想著還有最後一條路能走,誰知藏得好好的銀票也沒了,那往後可怎麼辦?說不定會被發落到北五所當穢差吧!
頤行沒了精氣神,人也頹喪得走不動道兒了,大概因為她一直不露面,教規矩的姑姑打發銀硃回他坦找她了。
銀硃進門就瞧見她一臉菜色,納罕地探了探她的額頭問:「姑爸,您怎麼了?身上不舒服麼?」
頤行調轉視線,遲鈍地望了她一眼,「銀硃,我的膽兒……碎了。」
銀硃嚇了一跳,「膽兒碎了?」
頤行垂頭喪氣掀開了鋪蓋,「錢是人的膽兒,我的銀票被人偷了,我這回是徹底窮了。」
窮比起境遇不佳,要可怕十倍。
銀硃也愣住了,她知道老姑奶奶進宮偷摸帶了銀票,卻不知道她把銀票藏在哪兒了。直到看見炕臺和牆壁夾角之間的縫隙,才恍然大悟。
不敢相信這是真的,下狠勁兒盯著那條縫。不死心,拔下頭上絨花,拿簪子在縫裡來回颳了好幾遍,最後只得認命,慘然說:「看樣子是真沒了。」
不知道是哪個黑了心肝的,會做出這種事兒來。銀硃一惱,叉腰說:「秀女裡頭還養賊呢,我找閻嬤嬤去,就算拿不住現形兒也要鬧大了,讓她出不了手,巴結不了上頭。」
結果被頤行一把拽了回來,「帶東西進宮本就違列,要是捅出去,吃不著羊肉還惹一身騷。這銀票不管是落在誰手裡,都找不回來了,乾脆別出聲,看看這間屋子裡誰被閻嬤嬤挑中,九成就是那個人。」
銀硃聽了,喪氣地點點頭,心裡仍是不服氣,嘀咕著:「世上還有這號吃人飯拉狗屎的玩意兒,要叫我逮住,一定活剁了那隻賊手!」
然而錢丟了就是丟了,再也回不來了,反倒是頤行耽誤了學敬茶的工夫,被姑姑罰站了牆根兒。
挨罰常有,這已經算輕的了,罰跪更難熬。
起先頤行還臊得慌,後來慢慢看開了,有什麼比丟了錢更叫人難受的。
二百兩啊,尋常家子好幾年的嚼穀,也是她攢了很久的梯己,一下子全沒了。
錢飛了,人也廢了。院子裡的秀女們端著茶盤,仔細按著姑姑的教誨邁步子、蹲安,頤行灰心喪氣,把視線調到了半空中。
天是瀟瀟的藍,金黃的琉璃瓦上間或停一停飛鳥。鳥是悠閒的,湊在一塊兒交頭接耳,聊得沒興致了,大家拍著翅膀起飛,從紫禁城的最北端飛到南邊午門,只需一眨眼。
自己要是隻鳥兒多好,也不會因這二百兩沒了,氣得連上吊的心都有。
大概是因為太喪氣了吧,耷拉著腦袋站得不好看,頤行正悵惘,老宮女的藤條落在了她背上。
「啪」,春綢的薄袍子扛不住擊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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