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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兩個非要你死我活麼?」
此時,我看到他明顯鬆了口氣,可仍悲痛著,身子劇烈地顫動,緊緊地抿住唇,口裡發出如同野獸的悲鳴聲。
我就這般放過他?
不,沒這麼容易。
我要熬他,像熬鷹那樣熬他。
我重重地嘆了口氣,給他舀了碗魚湯:「喝點吧。」
「這是陛下給你的,」
「我讓你喝!」
我厲聲打斷他的話,忍著淚,給他跟前的碟子裡夾了塊糖醋小排,輕拍了下他的肩:「你先吃吧,我去寫個東西。」
如此囑咐罷,我用手背抹去眼淚,疾步匆匆走向書桌那邊,隨意尋了支狼毫筆,拿了些他練字的宣紙,哽咽著裁成四方小塊,往紙上寫字。
在寫的時候,我用餘光看向梅濂,他坐在小圓凳上,兩腿分開,小臂擱在桌稜,十指交疊,指頭用力搓著手背,痛苦地低頭,額上滿是冷汗,時不時偷偷朝我看,不知在盤算什麼。
夜色一分分深,屋裡的炭火一分分變涼。
我運筆如飛,很快將東西寫好,挺著肚子,慢悠悠地行到他面前,坐在四方扶手椅上。
我看著,他不說話,他低著頭,愧對我。
我笑了笑,手附上他的大手,然後將那摞紙交給他,輕輕地拍了下他的手背,柔聲道:「唸吧。」
他詫異地看著我,眼神閃爍,顯然在迅速思慮對策,隨後默默地垂眸,看向第一頁紙,一愣,聲音相當平穩,念道:「如意,如今魏王作亂,左良傅必死無疑,我實在擔心咱們一起養大的孩子袖兒,但我真的抽不開身,沒法去洛陽照顧她,求你去一趟吧,算了,那裡實在太危險,你別去了,老老實實地待在家裡,我護著你。」
我微笑著看他,看他眸中閃過抹複雜之色。
當初他從未考慮過,妻子若是去了洛陽可能也會遭遇不測,他關上了門,跪下求我去搭救盈袖,親手把我推入水深火熱之中。
「如意,我、我……」
梅濂忽然結巴了,努力地想要替自己解釋。
「念第二張。」
我冷冷地打斷他。
他一怔,翻到第二頁,嚥了口唾沫輕聲念:「如意,算算日子,咱們分別好久了。你在外面好麼?你看著強悍精明,可到底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可有人欺負你?銀子夠花麼?」
唸到這兒,他忽然停止,怔怔地看著我,終於記起自己丈夫的職責,願意冷靜下來,從頭到腳認認真真地打量我,看我身上有沒有傷痕,而我悽然一笑,將垂落的黑髮別在耳後,手附上發腫發痛的側臉,讓他看看自己的傑作。
「對不起。」
梅濂低頭,咬牙說了這三個字。
我沒給他機會懺悔或者做戲,將委屈嚥下,冷聲逼他:「繼續念。」
他仰頭,深呼吸了口氣,或許是將流出的眼淚倒回去,又或許,在整理情緒,想著怎麼應對我,他翻到第三頁,念道:「如意,你為何會給我寄和離書?你在長安發生什麼事了?難道我這個丈夫不夠好,你厭棄了?」
唸到此,他手猛地將紙揪成團,強忍著怒。
我冷笑了聲,終於到他痛恨之處了。
我不給他任何指摘我的機會,含著淚,厲聲喝道:「別停,接著念!」
他瞪了我一眼,神色複雜,強忍住憤怒,冷聲念:「如意,剛才打了你,是我太衝動了,你如今身懷六甲,萬一出了事,那可是兩條命。沒錯,我恨你,」
說到這兒,他狠狠地盯著我,牙關緊咬,呼吸粗重,垂眸繼續念:「可一想到你十三年無所出,我忽然心軟了,你也想要孩子,你把、把……」
唸到此,他忽然哽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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