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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攙扶著雲雀,撫著後腰一步步艱難地走上前,正如我艱難地從十六歲走到今日。
我抬眸,看著鳳椅上的這個三十出頭,卻像四十幾的女人。
看這個因麗華年幼時的一句閒碎戲言,就狠心毒殺我妹妹的女人;
看這個當年挖我牆角,給了我致命一擊的好姐姐……
我嫵媚一笑,抓住雲雀的胳膊,跪到厚軟的蒲團之上,給她行跪拜大禮。
「臣妾高氏叩拜娘娘,願娘娘……」
我笑著說違心的話,彎腰磕頭。
再次直起身時,我看到高坐在前方的素卿似乎有些詫異,詫異我居然肯給她跪下,不過她眼中更多的是得意解氣,轉而又悲慼,一直盯著我看,看我的臉、身子,好似在看我為何能讓李昭如此寵愛,彷彿在揣測,我為何能從泥裡爬出來。
「起來吧。」
素卿虛扶了我一把,忽然不著聲色地重重嘆了口氣,人有些恍惚,不知想起了什麼人,什麼事。
「按禮,臣妾該給您敬茶。」
我揮揮手,雲雀立馬將小矮几端到我身前。
「臣妾原本想給娘娘煮茶的,只是夏日炎熱,恐炭火熱氣衝撞了您。」
說話間,我旋開小瓷罐,用竹夾子從裡頭夾出一隻風乾了的黑甲蟲,用手撕成碎塊,放置在蓮花茶盞裡,隨後,我拎起銅壺,往杯中倒半開的熱水,甲蟲「碎屍」登時漂浮在水面。
我輕輕晃動茶盞,恭敬笑道:「此茶乃武夷山正山小種,乃陛下所賜,茶湯清亮,有股淡淡的桂圓味道,能降火明目,特呈給娘娘。」
素卿看見杯中之物,身子猛一哆嗦,臉色很難看,拳頭緊緊攥住,很快又鬆開,俯身要接茶。
我和她此時只有咫尺之距。
離得近,我能更清楚地看到,她那張滿是脂粉的臉、被熱汗沖刷後的斑駁,她眼角的深紋,她略有些渾濁的眸子,她頭上沉重的鳳冠,華美無比的鳳袍。
她和李昭是這世上最尊貴夫妻,想必也曾少年相親過,誰知竟同我和梅濂一樣,他們也走到了這步,相互猜忌算計,他另尋歡好,而她孤單地守在深宮……
作為女人,她這一生是可悲的,不幸福的、讓人同情的。
可這和我有什麼關係。
正在此時,我髮髻邊簪著的那朵艷麗嫣紅的山茶花掉到地上,花瓣散了兩片。
我想起了十六歲。
那年我和麗華在牢裡,渾身酸臭,蝨子爬滿了頭,頭頂僅有一方小小通風口,就是這個小口子,陽光和雨雪能飄進來,我們姐妹倆相互擁抱著度過悽苦寒冬、在地上劃出棋盤,把石子兒當棋子,熬漫長的苦。
那年,麗華沒了,七竅流血,死在了我懷裡,對我說:下輩子咱們還做姐妹好不好?
好啊,麗華。
我閉眼,淚水滑落,滴到茶盞裡。
我想起了被帶出牢獄的那天,看到的雪和刺眼陽光,想起了一路被折辱,更想起了和梅濂那雞同鴨講、難堪痛苦的十三年。
我想起了八弟,他告訴我,張家對他這個故人之子「厚道」極了,十幾年來共給他接濟過二十三兩六錢,每回張家送來銀子,他都行三拜九叩大禮,謝東宮娘娘大恩,前年在春一醉酒樓,我更親眼看到張達亨如何折辱我這個瘸子弟弟的;
我更想起了我兒子,倘若不是出了朱九齡那個意外,那隻毒蟲如今還在殘害我兒的身子,而我和李昭竟渾然不知!
我粲然一笑,用如意潑辣的方式,往茶盞裡吐了口唾沫,雙手舉起,遞給素卿。
這會兒,只有我、素卿還有黃梅能看到我這個並不雅的舉動。
黃梅面色如常,雙臂環抱住,看向前方,視而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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