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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尋出路了。只是……終歸是夫君買你們回來,我並不好經手。如今你們有了求去之意,我也不會阻攔,這便讓周媽媽去打點。這麼多年你們勞苦功高,我一定不虧待你們的。”
棠棣與蔚雲感恩不盡,隔日便被賜了重金放出了宮闈,並被妥善安置了去處。
此事傳入嬴夫人耳中,也是要嘆一聲的。“沅陵打出生起便是公主,怎麼養的如此柔軟的個性。教人欺得死死的。”
轉眼又是一年入秋,淫雨霏霏,芭蕉濃綠如潑墨,數行水跡沿著碩大的葉片滾落。嬴妲正臥在殿前簷下竹床上,靜聽秋聲。
王氏一直在萃秀宮歇腳,未曾離去。御醫為嬴妲看診幾回,都無妨確切說一聲嬴妲這一胎必能安穩。
原本數月間從未來信的蕭弋舟,在南邊忽然傳來了戰報。
嬴妲也早已知道八百里加急送入了宮中,只是周圍的人卻從沒有在她跟前說起,她知道這不是好事,催了周氏幾回,“您再不說,我只好去拷打下人了,我手生,怕打壞了人……”
她若是想知道,自然有手段可以知道,中間繞那麼許多彎子不划算,周氏思忖之後,朝嬴妲跪下了身子,驚了嬴妲。
“周媽媽您這是——”
“夫人,”周氏咬牙說道,“將軍大獲全勝。”
這話讓嬴妲茫然之間,將那顆惴惴不安的心收鞘少許。
周氏艱難擠出一些話來:“將軍,殺了太子。”
嬴妲手中捻著的一串檀木珠穿繩倏然斷了,木柱迸落,沿著石階苔痕骨碌碌地滾了下去,一頭扎進了水渦之中。
那話周氏並未說完。
——將軍在俘獲太子之後,以劍削其首級,又將其屍骸斷其四肢,斬成了七八截。
但,只能如此了,嬴妲聽聞噩耗之後,想必也不會再追問太子死因。只要再命人瞞得緊些,將軍分屍的惡名便不會落入夫人耳中。
周氏慢吞吞地抬起了頭,整張臉忽然煞白。
“夫人!”
*
數日過去了,蕭弋舟只要一閉上雙目,便浮現太子的屍骨浮在血水上的慘死之狀。
藏於軍報下的俊臉因為疼痛近乎扭曲,蕭弋舟放下了手中了簡牘,頭一陣劇痛,眼前發黑。
蘇先生交代過以他的傷病狀況不宜親自出徵上戰場,為了這話,老父陣前驅馳,卻為奸人所害。他滿懷怒氣和仇恨,不得已拔劍迎向敵人,斬下敵人首級。當時全憑胸中一口怨氣,殺人分屍不過眨眼,靜下來時,那顆滾落的頭顱,頭顱上怒瞪的雙目,卻總於獨身人靜之時闖入腦中。
那人是軟軟同父異母的親生兄長,亦是他的舅兄,是他的殺父仇人,一命換一命本該抵了,只是……
“王爺。”蕭煜提劍而入,見狀疾步朝他走了過來,托住了蕭弋舟手臂,皺眉說道,“您身子撐不住了,唯有夫人妙手金針能緩解疼痛,不如您早些回平昌儘快醫治休養。東方先生也道,澤南只餘窮寇,即便無主帥坐鎮,以我等之力,殺賊破敵也如砍瓜切菜一樣容易。您只管將此間事都交予屬下。”
這麼多年情誼,深厚猶如山海,蕭弋舟對蕭煜、周清、濮陽達等人都是信任的。他猶豫再三,頭疼之感卻猶如洪水洩閘奔湧而來,手腕抵住了額頭,他知道自己撐不住了,長長地深吸口氣,“你去安排吧。”
蕭煜頷首,他下去之後,東方先生搖著羽扇走了進來。
他走到蕭弋舟案前,跪坐下來,雙膝拄地,臀壓於腿腹之上。
“將軍的頭疾不能再拖下去了。”
東方先生略通歧黃之術,幾乎蕭弋舟每一次浴血搏殺之後,都會頭疼如絞,東方先生開的藥方還是先前從蘇先生遺留方子尋著,略改了下的,只能鎮痛而已,不能治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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