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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風越來越來冷,一陣陣呼嘯著將那點僅有的溫度也給吹跑了。塞外的夜本來就是極冷的,何況現在又正值隆冬,太陽一落山,荒郊野外便是個冰窟窿,誰都不願在哪兒多待片刻。
西上“迎駕”的車隊現在早早圍成了個圈,圈子裡邊是騾馬和幾個臨時搭建起來的蒙古包。這種用毛氈搭起來的帳篷是口外最好的避寒工具,外面天寒地凍的,裡面生著爐子暖和得好似盛夏。
吳重、金溥信和一個面貌清癯的老者現在圍坐在火爐邊,一邊品著香茗,一邊控訴著亂臣賊子還有中華民國。全然不顧外面還有一營民國的大兵在幫他們保駕。
老者一臉的淚痕,好像是剛剛哭過,也可能是在眼睛上抹了花椒油,反正吳重那副對美食特別敏感的鼻子聞到那麼一絲的花椒香味。老人用袖子抹了抹眼睛,衝兩個年輕人拱拱手,嘆口氣:“我朝聖聖相承,自當傳諸久遠而不替……如今社稷摧崩,天子蒙塵,我等做臣子的,實在是有愧聖恩吶!”
金溥信嗨了一聲,笑道:“得了得了,現在大清朝早就沒有了,已經是天子不是天子,臣工不是臣工,百姓,呃,老百姓倒還是百姓。總之一切都已經變了天了,鄭中堂(有挖苦之嫌),您也就節哀順變吧。這次能把咱萬歲爺贖回來,以後還是搬去天津租界裡吧,這燕京城是非太多了。”
這姓鄭的老頭名孝胥,是著名的遺老,在前清當過按察使、布政使之類的官。現在是“總理內務府大臣”,所以金溥信稱他為“鄭中堂”。
鄭孝胥聽了金溥信的話,沉默了良久,忽又咳嗽了一聲,捋捋鬍子正色道:“貝子爺,天子終究是天子,我等終究是天子之臣,這個是永遠都改變不了的。而且……”鄭孝胥瞥了一眼做昏昏欲睡樣的胖子吳重,又接著說:“天子自幼長在深宮,雖然天資是極聰穎的,不過終究是少了些歷練,這次雖然是受了些屈辱,但是必將能有所增益,將來或可以擔當大任的。”
“大任?”金溥信抿了口香茶,仍舊是嘆氣:“如今這民國當大任的都是這個。”他用手掌擺出個手槍的樣子,又道:“沒有槍桿子一切都是空談。”
“貝子爺怎麼知道萬歲爺沒有槍桿子呢?”鄭孝胥抬起頭似笑非笑地望著金溥信。
金溥信聞言一愣,隨即還是搖頭:“沒用,槍桿子要握在萬歲爺手裡那才叫萬歲爺的槍桿子,靠你們那有到處撒錢買來的所謂‘忠心’一毛錢都不值,真的事到臨頭誰肯替萬歲爺挺身而出?就比如這次,還是得花錢贖人。”
鄭孝胥微微一笑,摸了摸自己下巴上的山羊鬍,笑道:“貝子爺的見識倒是不凡呢!其實要掌握槍桿子也不是沒有辦法,只是這帶兵畢竟是個苦差事。”
“苦?”金溥信一下子樂出了聲:“老中堂啊,您老還當現在是宣統年呢?現在咱旗人什麼苦都吃過一茬了。您別看我這身行頭就當我紈絝,那是我不能在gcd面前掉分!平曰裡我也就是個跑街的小經理,這位吳少爺才是商號的少主。您要真有那槍桿子的路子,我馬上辭了差事跟您走,這一百多斤豁出去了,咱也搏個師長、旅長的乾乾!”
“貝子爺可是當真?”鄭孝胥微微點頭,手裡握著茶盞。不知道為什麼,一雙紅腫的眼睛裡突然也冒出了幾分期待來。
……
延安王家嶺附近的一間破窯洞裡現在住著兩個年輕人,其中一個就是倒黴的末代皇帝溥儀,另一位叫“孫耀庭同志”,這是溥儀對伺候他的太監的最新稱呼,而且還命令孫太監管他叫溥儀同志。
當溥儀在幾個紅軍戰士的保護下從寶塔山一路步行走回自己的窯洞時,已經是黃昏時分了。孫太監現在已經準備好了“晚膳”,一些羊奶和幾個窩頭。實際上現在陝北的供應也沒有那麼緊張,讓溥儀吃好點也是能辦到的。只是溥儀堅決不要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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