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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憑自己像只瘦兔一樣被他提懸著。

“奴……奴不想死,奴不能死啊……”

那人手指再收緊。

“不能死?既已為娼,還有什麼真情牽掛嗎?”

誰知那女人陡然提高了聲音:“奴不是娼妓!兄長還在等奴回家。”

(1)幰:指車帳。通幰車是指用幔帳遮擋的車,人在內可躺臥。晉代屬於高階官員乘坐的車。

(2)禪衣:單層的衣服。

(3)抱腹:女子的內衣,腰背處繫帶。

第2章 春雪

他稍怔,轉而嗤道:“哪怕出自賤口(1),身上不尊重時也不該提親族,你死有餘辜。”

說完,鬆開手指,像丟棄一張破布一樣地棄了人,握掌成拳,直背睥睨。

“下面誰剝的。”

她聞言,耳朵裡頓時響了一個炸雷,慌亂地退縮到角落裡,拼命地扯堆在腰間的禪衣去遮蓋。奈何衫子過於短,她盡力把雙腿蜷在胸前,仍然遮不住一雙在雪地裡凍得通紅的腳。

“我不碰髒的東西。”

一言追來,剜心般的狠。

“奴不髒,奴也不想這樣……”

她說著說著,聲音細成了遊絲,想起自己趴伏在他膝蓋上的模樣,想起他的手掌與自己皮肉相貼的知覺,不禁夾緊了雙腿,後臀上那一塊沾著他掌上鮮血的面板,越來越燙,越來越癢,以至於使她忍不住地伸手去摸。

她今年十六歲,雖然不盡通曉人事,但也隱約明白,在生死一線之間,自己被這個滿身血腥氣的那人挑起了情浪。

“髒了這個地方……”

“不敢!奴不敢!”

不待他說完,她慌忙應聲,連坐都不敢坐了,“蹭”得彈起來,跪伏著用禪衣袖子去擦拭那塊被自己弄潮的地方,擦著擦著眼淚就忍不住了。

又是冷,又是羞恥,又是恐懼。

滿頭烏髮如瀑流一般地披散在她的肩上,看似一層遮蔽,實質是一種蹂/躪。讓她的身子更加凌亂。

他看著她的模樣,不自知地將指骨捏出了響聲。

車已行過永和裡(2),兩側高門華屋,齋館敞麗,掩映在大片大片楸槐桐楊的濃蔭中。天幕下的雪粉清白乾淨,飽含著濃郁的梅花寒香,洋洋灑灑,揮斥滿天。

江凌勒住馬韁,躍下車,點起一盞燈籠,侍立在車旁道:“郎主,到了。您的傷可要尋梅醫正。”

車幰翻開一面兒角,雪風吹進,凍得女人渾身一哆嗦,指甲在車底猛地一刮擦,頓時疼得連氣兒都呼斷了,然而她不敢停下來,明明已經看不見痕跡了,卻還在拼命地擦拭。

他沒有說話,靜靜地看著她那慌亂地動作。

一時之間,周遭只剩下的她越來越疲倦的喘息聲。

“死了就乾淨了。”

他突然開口。

女人魂飛魄散,想湊過去求他,又怕他厭惡。

“啊……奴擦乾淨了,奴真的不髒……”

他卻笑了一聲,不再言語,起身下車。

一時之間,那濃厚的血腥氣也一併揹他帶了出去。

女人跪在車上,顫顫地朝他的背影看去,驚駭地發現,除了手腕上的那道鞭傷之外,他的背上竟也滿是凌厲的鞭痕,力道之狠,甚至連衣料都被得打七零八碎,和血肉粘膩在一起,猙獰恐怖。

他受過刑。可是究竟是誰能令這個當街剜中領軍內君將領眼睛的男人受刑呢。

“你的背……”

她脫口而出,然而才說了三個字,就已經後悔。

男人側過身。

溫暖的燈火照亮他的側臉。安靜的春夜雪為其做襯,卻烘不出一絲一毫的松柏的高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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