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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霜落盡,月色傾城。
此時已然深夜,楚府內卻燈火通明,楚令昭捧著盞熱茶,於後花園的八角亭裡坐著,亭內石桌上擱著一隻小巧的白玉博山爐,燃出嫋嫋硃紅香菸,香氣味甘而暖,正是極馥郁的牡丹花香。
楚令昭呷了口茶,靜靜品著博山爐內的這一味香,面色舒雅從容,似乎是在等著什麼人。
果然,不一會兒,一陣異風掠過,身形高大的男人走進了亭子,他撩袍坐到少女身側,細細打量了她,但見少女臉上未施粉黛,原本穠豔的容顏在月光下顯得清麗脫俗,毫無病氣模樣。
他摘下手指上長長的琺琅描金甲套,抬手碰了碰她的額頭。
見摸著不燙,男人微微鬆了口氣,語調微沉:“剛大好了就跑到園子裡來吹風,看來是最近的事情還不夠你忙。”
楚令昭忽視他帶著諷刺的話語,瞥了眼身旁,“聽袖,去沏了滾滾的茶來。”
聽袖應是,轉身離開。
她又望向四周侍立的其他人,聲音淡淡:“你們也都下去罷。”
待亭中只剩下他們二人時,她緩緩開口:“君上說過會滿足我六個願望,還作數嗎?”
男人勾唇笑了,他撫了撫細長的甲套,繼而道:“上次裴興奴的事本座並未幫你,此次便正好抵了那第一顆螭鈴,你要做什麼,但說無妨。”
“我想請君上幫我查一個人……”楚令昭想起之前在郡王府看到的那名眼眸如黑曜石般的少年,面色沉了下來。
她轉了轉尾指上的血玉戒指,慢慢說道:“幼時在宮中時,我曾見到過一位腰佩鶴羽金環的男人來拜訪皇后姑母,他約莫來過兩三次,每次都會帶來上好的綠茶,那茶葉似筍殼,色澤帶紫,正是姑母最愛的紫筍茶。”
男人聞言道:“紫筍茶產自楚地,隨著顧渚山貢茶院走水,便也逐漸沒落下去,楚國大抵也只有一些舊貴族會專門請人制這茶。至於那腰佩之物,鶴羽金環……想必,應當是楚國皇室之人。”
“世人皆知姑母出身秦廈皇族,與楚國皇室之人又怎會有關聯呢?”楚令昭疑惑。
“那便不得而知了……”男人搖搖頭,繼續道:“不過既你提出來,且又與郡主有關,本座自會派人去查那人。”
楚令昭輕輕頷首:“令昭先謝過君上了。”
她說著,聽袖也端著沏好的熱茶走到亭子裡,將茶盞奉上,男人接過茶盞輕呷,出聲問道:“為何突然要查此人?”
楚令昭掃了眼博山爐內飄出的硃紅香霧,淡聲道:“只是想起之前在殊吟府中見到的一名囚犯,和那個男人的眉眼很像。”
“原來如此。”男人瞭然。
靜夜無風,白玉博山爐內的香料燃得愈發濃郁,在亭子中瀰漫開來,男人細細品過,接著挑眉道:“這暖香倒是馥郁甘甜,想必出自制香高人之手。”
楚令昭聽他說起這個,解釋道:“是殊吟,他說貢蓮香太過清冷,所以特意調製了這味裁雲弄,這味香料主調是牡丹香,香霧硃紅,穠豔華美,我瞧著有趣,也不好拂了他的一番心意,便也留下了。”
“你們二人倒是要好。”男人淡淡評價。
四散的香霧中,楚令昭神色黯淡了些:“叔父走後,其餘家族旁支雖信重我,但到底血脈疏遠些,而與我血脈相連最深厚的,也只有殊吟了。”
“最深厚……”男人咀嚼著這個詞,語調玩味。
“小令昭,說起來,本座倒是一直很好奇一個問題。”
聞言,楚令昭望向他,示意他繼續講。
“你為何,要喚弦月郡主為姑母呢?”男人問道。
見他問起這個,少女的神色更加黯淡,她沉吟片刻,還是徐徐開口:“我自幼便跟在皇后姑母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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