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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就像個容器,裝滿了各種各樣極端的情緒,一把利刃無情翻攪起來,攪得他血肉模糊,攪碎了他的五臟六腑。
他的一生,並不平靜。南苑經歷過太多風浪,自從太王爺把爵位傳到他手上,他沒有一天是鬆懈的。本以為無論發生什麼事,他都可以咬牙堅持住,可這次怎麼辦?他覺得自己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他的女人,他的兒子,成了他優柔寡斷的犧牲品。他頭一次覺得自己做錯了,是他考慮得太多,如果早一點發起戰爭,也許婉婉就不會弄得現在這樣。五個月的孩子小產,她有多痛,他不敢想象。他恨大鄴、恨慕容高鞏,恨那個齷齪的朝廷,更恨他自己。他提著劍在院子裡疾走,見什麼砍什麼,用盡所有力氣,把眼前看到的一切統統都毀了。
氣血逆行,毛髮聳立,離瘋大概只有一步之遙了。毀無可毀時方精疲力盡,跪在滿地殘骸裡,狼一樣地嚎啕起來。他該哭,必須找個宣洩的途徑。他的感情一向不外露,只有在婉婉面前才像個有血有肉的人。可是他那麼愛她和孩子,竟保護不了他們。本想委曲求全伺機而動,結果人算不如天算,慕容高鞏再次給了他迎頭一擊。他的所有怨恨,所有力量都無處傾倒,到底怎麼做才能報這血海深仇,怎麼做才能讓慕容高鞏生不如死?他咬著牙,渾身打顫,如果能一腳踏進北京城,他現在就想把那個狗皇帝碎屍萬段。
“等咱們攻入北京,兒子一定殺光慕容家的人,為額涅和小弟弟報仇!”瀾舟到這時候才敢上來勸他,跪在他父親面前抽泣,“阿瑪節哀,您要保重身子接額涅回來。您現在這樣,讓額涅知道了多傷心。”
他頭髮散亂,狼狽不堪,瀾舟從沒見過父親這種模樣,真把他嚇著了。他嘗試上前攙扶他,才知道父親像山一樣,是他永遠無法企及的。他也可惜這個沒降生的兄弟,雖然悲傷,痛苦不及父親之萬一。他只有勸他,甚至帶著些慫恿的味道敲邊鼓:“阿瑪,時候到了,咱們調兵吧,匯攏兵馬,直指北京。”
衝冠一怒為紅顏,這是最好的□□。瀾舟本以為他阿瑪會毫不猶豫發出帥令,可是他竟奇蹟般地冷靜下來,慢慢站起身,立在一地枯枝間搖頭:“古往今來,多少戰事因一時意氣弄得全軍覆沒,我不動兵戈,不表示會坐以待斃。以前姿態擺得太高,有現成的武器不加以利用,現在看來真是傻。”
他所謂的武器,自然是指鎮安王。王鼎這人是一介莽夫,要論謀略,若是沒有身邊幕僚,他早死了八百回了。只要點滴滲透進他的智囊團,稍加鼓動就能讓他亂了方寸。兵家最一本萬利的,就是借刀殺人,到時候看戲的不怕事大,鬧得不可開交的時候,轉頭和他通力合作,也未為不可。
瀾舟眼巴巴看著他邁出來,面色凝重,表情卻如常。他吸了口氣,一字一句吩咐:“王鼎是孝子,過兩天是他母親八十大壽,趁著這個當口和他互通有無,也好。準備一封拜帖,打發個靠得住的人送去,禮要備得巧妙,叫他明白我的心意,往後好說話。”
瀾舟應了個是,果然天下沒有永遠的朋友,也沒有永遠的敵人。以前一直等待那兩位藩王先動手,戰略不錯,卻過於被動。現在主動拉攏,看情形再部署,且不說成算如何,黃雀在後,損傷更小,那是一定的。
瀾舟奉命辦事去了,他仰頭看天,天是瓦藍的,北京應當也一樣吧!
“長公主會不會恨我?”他喃喃問,“我把她一個人留在京城,她現在一定很怨我。”
榮寶吸著鼻子說不會,“殿下和您情深義厚,知道您是身不由己,要恨只會恨狗皇帝,不會恨爺的。奴才的驢腦子不會想事兒,可奴才覺得小主子雖沒了,換個想法兒,沒準因禍得福也說不定。只要殿下恨透了慕容高鞏,往後咱們起事,殿下就不會怨怪您了。您想想,殿下和您一條心,將來世子爺還能再有,您二位生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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