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揚起滾滾煙塵,車聲漸遠,終至不聞。
西北風捲著濃雲呼嘯而過,天色陰晦,大雪將至。保安寺內,慧通方丈遣僧人收斂死去的侍衛,自己則一一檢查聞衡和眾侍衛所住的廂房、客院,關門落鎖。做完這一切,他回到大殿內,獨自在蒲團上坐定,就著滿殿搖曳不定的燭火,默誦起《地藏經》。
閉目靜定之時,萬籟俱寂,除了他自己喃喃唸誦的經文外,還有深深淺淺的腳步聲、馬蹄聲、吹過利刃的風聲,正不約而同地湧向這間小小的佛堂。
無人的客院內,兩隻灰雀落在高大的棗樹上,啾啾啄食著枝頭掛了霜的果子,沒過多久,其中一隻忽然撲稜著翅膀飛起,然而沒飛多遠,便在半空驟然僵死,“啪嗒”一聲跌落在寺廟牆外。
另一隻雖然還緊緊抓著樹枝,卻再也不會叫、再也飛不起來了。
一雙佈滿塵土的靴子踢開灰雀的屍體,似乎躊躇了片刻,最終調轉腳步,朝著保安寺西方款款行去。
第6章 方丈
當日午後,一隊黑甲騎士在保安寺門前勒馬駐足,為首者打了個手勢,餘者立刻整齊散開,將整間寺院團團圍住。
此中唯一一個未著甲冑的紫袍人策馬上前,道:“敲門。”
領兵的是皇城兵馬司提司蔡越。他奉皇帝聖旨前來捉拿慶王餘黨,自以為是建功的絕佳時機,卻沒想到皇帝還派了內衛隨行,因此心中有怨,嘴上也不自覺帶出幾分陰陽怪氣:“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病秧子,抓他不費吹灰之力,何必勞動陸大人親至,您未免也忒小心了。”
陸清鐘不苟言笑,亦不為所動,淡淡地瞥他一眼:“蔡提司從未聽過東陽長公主壽宴之事麼?慶王世子雖然體弱,但博識多才,曾指點侍衛大勝拓州褚家門人。倘若他今日在此間設下機關暗器,你我不小心謹慎些,焉能有命回京?”
蔡越被他一席話堵得嚴絲合縫,毫無還嘴之力,氣得扭頭罵叫門的軍士:“還磨磨蹭蹭的作甚!你是存心要放跑那逆黨餘孽麼?”
陸清鍾聽他指桑罵槐不成樣子,眉頭一皺。恰在此時,小沙彌來開門,見到殺氣騰騰的黑衣甲士,不由得瑟縮,緊張地合十道:“各位施主遠道而來,家師請入內一敘。”
蔡越高聲道:“保安寺方丈何在?本官奉旨捉拿慶王逆黨餘孽,敢窩藏包庇者,與謀逆同罪!”
話音未落,他旁邊的陸清鍾乾脆利落地翻身下馬,不緊不慢上前,對那小沙彌道:“有勞了。”
蔡越:“……”
他雖是皇城兵馬提司,有調兵之權,可陸清鍾乃大內九高手之一,位同三品職官,他就算再想撒潑,面上還得尊重陸清鐘的意思。
對蔡越而言,姓陸的此舉不啻於把他按在地上踩了一腳。然而權勢比人大,陸清鐘不出聲,他亦不能擅動,不得不低頭下馬,罵罵咧咧地跟在陸清鐘身後走進了保安寺。
佛堂裡燈影幢幢,在這明滅不定的燈光中,佛祖金身巨像顯得尤為幽深高大,更映襯得佛前的慧通方丈單薄瘦削。
陸清鍾進得佛堂,先對佛像拜了三拜,才轉向慧通方丈,客客氣氣地道:“在下陸清鍾,奉陛下聖命前來,還望慶王世子出來相見。”
慧通方丈合十一禮,也不與他虛與委蛇,直白道:“閣下執殺人刀而來,魚肉安敢與斧鉞相見?”
陸清鐘沒料到他連裝都不肯裝,打量完大雄寶殿,又打量了一番眼前的老和尚,心中一時猶疑不定,不知道聞衡到底唱得是哪出戏,於是運起內力,抬高聲音:“慶王意欲謀反,此罪已是板上釘釘,躲藏無益,不過是虛耗時間罷了,世子若不想連累旁人,就請速速現身,隨我回京!”
他以渾厚內力送出聲音,響徹佛堂,如洪鐘長鳴,迴音不絕。蔡越站得近些,被吼得耳畔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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