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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謝的是褚柏齡。”聞衡不想聽他反省,故意揶揄道,“當年那老先生要是沒狠挫你的銳氣,也不能讓你一直將此事記到現在。”

範揚叫他說的笑起來,又問:“依公子之見,這些黃鷹幫眾該如何處理?”

聞衡沉吟道:“若扔著不管,或著一把火燒了,都有可能暴露我們的行蹤。如今天寒地凍,只怕也不好掩埋。”

這畢竟是他第一次提劍殺人,更別提拋屍善後,要克服心理上的不舒服已經很難了,再讓他想法子恐怕更難。範揚話問出口才想起不妥,正要岔開話題,就聽聞衡道:“辦法倒是有,只是有些繁瑣。”

範揚洗耳恭聽。

聞衡望了一眼外面天色,說:“將這些人安置在廟中各處,待今夜一下雪,我們便即刻離去,走前將這破廟拆了,偽裝成雪壓塌房屋。一場大雪過後,縱有痕跡也掩埋的乾乾淨淨,不到雪化,不會有人發現。”

範揚:“……”

他聽到最後,看聞衡的眼神已複雜得難以形容,憋了半天,才吭哧吭哧地擠出一句:“公子,您這心眼到底是怎麼長的,屬下真是服了。”

聞衡不以為意,淡淡道:“平時叫你多讀書,你又不肯。”

範揚猛然覺得他似乎是變了個人,從前錦繡福貴養出來的那種天真、猶豫和仁慈一夕之間被剝落,他身上不再有鮮明的軟弱,而是成了一個灰白冷硬的鋒利剪影。

這種變化不能說完全不好,但他到底是一個有血有肉的人,怎麼能一味向冷鐵兵刃靠攏呢?

他心中蒙上一層淺淺憂慮,正要開口,卻見聞衡忽然抬手朝他比了個“噓”,指指懷中蜷成一團的孩子。範揚定睛一看,原來他二人說話時,阿雀一直倚在聞衡胸前聽著。大概是他哭累了,聞衡體溫又頗高,他覺得暖和,於是就著這個姿勢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聞衡的側臉還是少年人略帶稚氣的輪廓,眼神卻已非少年人的眼神,唯有低眸注視著熟睡的孩子時,那隱約流露出溫柔還一如舊日。

範揚看得百味陳雜,最後艱難翻身將自己的斗篷解下來,給二人蓋上。

聞衡此時亦精疲力竭,摟著個暖呼呼的阿雀,睏意油然而生。他索性也閉上眼,低聲囑咐範揚:“趁現在抓緊時間修整,雪一落就叫醒我。”

大約一個時辰後,侍衛來將沉睡的聞衡喚醒。透過半扇破門,只見雪片如搓綿扯絮,紛紛揚揚自夜空降下,正是他預料之中的大雪。聞衡拄劍起身,令眾人揹負傷員,撤出花神廟,又將從老頭身上解下的寶刀交給侍衛。

阿雀也跟著醒了,默不作聲地躲在他斗篷裡,遠遠地注視著侍衛們以刀劍砍斷廟中承重樑柱。那花神廟年久失修,早已破敗腐朽,不消片刻,屋頂便搖搖欲墜,待最後一刀斫斷門框,整座破廟在眾人眼前轟然垮塌,連同泥胎木像一同倒地,徹底將廟中屍體血跡掩埋乾淨。

雪夜靜寂,一座破廟的倒掉,就像在池塘裡投入一顆石子,咚地一下,就了無聲息地沉入了深潛的黑夜裡。

聞衡以斗篷兜著阿雀,擔心他看了這個恐怕會留下陰影,便舉起手遮住他的眼睛。阿雀卻緊緊扒著他的手,硬是拉下一寸,沉默地將這一幕全數收入眼底。

他在心裡再三告誡自己,要記住。

白雪不斷地飄落,很快在地上積起一層銀霜。馬車再度啟程,車轍印記向西延伸,終於消失在蒼茫雪夜中。

第10章 入城

此日之驚心動魄,種種曲折反覆,思之令人膽戰。因此這一夜裡眾人冒雪趕路,雖天寒難行,卻無人叫苦喊累,只盼著能趕快離天門城那是非之地遠一點。

阿雀尚且年幼,熬不住困,隨著馬車顛簸很快再度昏昏睡去。然而睡到半夜,或許是馬車碾過了石頭,動靜太大,將他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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