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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綽聽到孟靜婉承認,瞧她的目色似乎稍有緩和。
他現在是一定不會相信那晚孟靜婉冒雨來府衙,事先並不知曉他在那,就算忽略那晚,此後她的種種行為,也足以證明,她就是朝著他來的,有求於他。
他替她感到慶幸,沒有蠢到在這件事上對他說謊,沒有讓他對她的厭惡更深幾分。
至於下-藥一事到底是不是她所為,她既然否認,那他便暫時不算在她頭上,一切待他都查清楚,他就知道她究竟是真清白還是假無辜。
「所以…你是透過誰打聽到的?」裴綽繼續問。那晚他留在府衙值夜也算是臨時決定的,他自白日裡就一直在看案卷,沒料到嶺南的案卷會又臭又長,一直到散值時他都沒看完。
他隨著衙內的幾名官員一道離開,回府用過晚膳,沐浴更衣,想想還是將剩餘的案卷都看完才更妥當些,便命裴六備了馬,他獨自策馬回到府衙,那時衙內就只剩幾個按班制看門的小衙役。
他當夜留宿府衙的事,本不該有很多人知曉的,偏偏孟靜婉就在那晚,好巧不巧的打聽到了他的所在。
孟靜婉聽著裴綽的問,想起了他方才與父親的對話中,反覆出現的人名。
她的聲音忽有幾分乾澀,答道:「劉大人…劉沛達。」
這些年與家中交好的,只有劉伯父,父親入獄後,她能想到的可以求助的人,也只有劉伯父,她聽劉家人說,劉伯父為了幫她找機會能面見裴綽,也是輾轉了不少人脈,破費了很多人情。
裴綽聽到孟靜婉的回答前,其實心中已經猜測的十有。
聽孟敬國方才的意思,與孟家交好的也就只有劉家,孟家有難,孟靜婉能所求的人,自然也就只有劉家。
只是裴綽不解,這孟家父女為何會對劉沛達這般信任。
他曾私下召見過劉沛達,劉沛達當著他的面,可是對孟家的很多事都是矢口否認的,甚至與他明言,自己與孟家的交情並不深,只是普通同僚而已。
「劉伯父與臣女說,您那晚會留在府衙處理公務,教臣女抓住機會…將冤屈當面一併與您說清楚。」
「抓住機會…」裴綽笑笑,輕聲重複著這四個字,意味深長的看著孟靜婉。
孟靜婉自然懂得裴綽眼神中的意味,她硬著頭皮繼續說:「當時有衙役的守衛一直攆我離開…我經不住他們的推搡,摔在地上,以為求見不成,後來有個面生的衙役從裡面出來,扶起我,教我繼續擊鼓試試…或許等會您就心軟了。」
裴綽聽了這番話,他還真不知道當時府外還有這麼一通事。
其實他今日私下召孟敬國父女來,並非是因他去了一趟孟家,就心生了動搖,而是他今日從孟家離開前去府衙想要親自審問那晚幾個值夜的衙役時,那幾個衙役竟然全部咬舌自盡了。
那晚他與孟靜婉所做的事,他並未向外聲張,著人將那幾個值夜的小廝抓起來,由頭也不是什麼大罪,那小小的罪名,就算他真有心懲罰他們,不過挨幾個板子的事,不至於嚇的他們一起在獄中自盡。
這就說明,他們一定是知情了,他被人下-藥與孟靜婉發生的那一段事,或是說他們不僅知情而且參與其中,從那晚他回到府衙看案捲起,幕後操縱者布給他的局就已經觸發,至於首當其衝的孟靜婉是佈局中的一員還是誤打誤撞尚且兩說。
這些衙役同時死亡,是真的自盡,還是被迫自盡或是他殺偽作成自盡,還不確定。他午後已經派了仵作去仔細驗屍,如今結果還未出來。
教裴綽意外的是,他沒想到這小小的一個嶺南郡,竟是越來越有趣了,殺人,栽贓,佈局,陷害,他在長安都少見的手段,在這裡倒是運用的如此豐富。
真當大周的律法是個擺設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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