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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直奔馬廄,裴綽不待裴六駕車前來,直接挑了匹黑駒,翻身上馬,不顧是在府衙內,飛快策馬從最近的正門疾馳而出。
府衙大門前的守衛,還不及反應,只覺有一道黑影從門內衝出,待回神時,只能瞧見郡守大人策馬遠去的背影。
裴六駕著車,從偏門出,他早追不上裴綽,只能也迅速駕車朝孟家方向而去。
孟靜婉歸家時,未見劉氏,只有阿妹和三郎蹲在院子玩,她倆見孟靜婉回來,都跑過來圍住她。
三郎見她手中提著東西,以為是吃食,湊上去聞,結果一張小臉瞬間擰巴在一起,噘著嘴躲開:「好難聞。」
孟靜婉下意識的將藥藏在身後,她環視一週:「娘呢?」
「去王嬸嬸家給小妹妹做衣服去了。」阿妹乖巧回答。
孟靜婉也不知是不是上天給她的機會,偏偏這麼巧,她手上拿著藥,父親和劉氏都不在家。
孟靜婉教三郎和阿妹自己去玩,她提著藥在院子裡躊躇一陣,之後直奔廚房。
她將廚房的門關上,積年的木門已有錯位,關不嚴實,合上時,門與門框間有一條很大的縫隙,有一束光透進來,在地上折成長長的亮影。
孟靜婉去拿藥壺時,手都是抖得。
她已記不得自己是如何煎出這碗藥的,她只知道,她的手,她的身子,她的心一直在抖,當她端著藥,走在廚房至自己房間那一段短短的路上時,她險些將手上的藥碗摔了。
孟靜婉端著藥回到房間,飛快將房門關嚴落鎖。
書案上,那碗黑色的藥,正散著苦澀的味道,孟靜婉坐在案旁,一眨不眨的盯著那碗藥,盯著它散起的騰騰白霧。
她幾番抬手,可每當指尖觸到碗身時,也許是極燙,她飛快的將手撤回來。
如此不知許久,等得那碗藥不再有白霧,似乎冷卻了。
她仍是沒有勇氣去碰那藥。
原來在她腹中活著一個生命,它可以脆弱的,就單單這一碗湯下去,便足以殺死他,他也可以,就像當年三郎和阿妹在劉娘肚子裡一樣,慢慢長大,可以睜眼看一看世間,可以在窗下嬉笑歡鬧,甚至抱著她,喚她阿孃。
孟靜婉眼眶驀然間濕了。
即便他不該來,即便他的出現就是個錯誤,即便他的到來許會將她推向萬劫不復之地,可是她還是忍不下心,他是她的孩子啊,活於她的腹中,與她血脈相連,與她共用著一個心跳。
她怎能放棄他,如何放棄他。
孟靜婉抬手撫上自己的面頰,那裡不知何時,已濕漉一片。
可她若生下他,就註定不能給他一個完整的家,她深知不完整的家會有多少傷痛,會有多少想念,又會有多少自卑多少沉默……
她曾幻想過,若日後她嫁給自己心愛的人,有了孩子,她定要給他們足夠的愛,不要他們經歷她曾經歷的痛苦,可她萬萬沒想到,有朝一日,會有一個人,他的出現打破了她所有的幻想,甚至要她的孩子,如她一般活著。
孟靜婉不是沒想過,這件事要不要裴綽知情。
可是教他知情了又能如何,她不願嫁給他,他也不會願意娶她。這本就是一個錯誤,他不會給她結果,教他知曉了,不過是徒增她自己的難堪罷了。
更何況他本就誤會深深,若是以為她想以此要挾他,只會增加他的反感,也會對父親不利……
孟靜婉再次抬手,一點一點觸上已經微涼的藥碗,她給不了這個孩子幸福,她也承擔不起這個孩子的未來,她的家庭,她的父親也承受不住這個孩子的到來。
父親坦蕩一生,從未教人指責過臉面。
父親常與她說,說她是他的驕傲。
可是她卻丟了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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