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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要帶著。”
沈潤的眉眼逐漸褪去了凌厲,有笑意沉在眼底,“四姑娘有心了,原來你一直都在盼著沈潤麼?早知如此,我該上貴府拜訪四姑娘才對。”
他說自己的名字時,有種謙和的,溫柔的神氣。清圓還記得那晚月黑風高,他的那句“四姑娘似乎很怕沈潤”,沒有錙銖必較,完全是講私情的語境。清圓喜歡研究那些場面人物說話的方式,每一個用詞,每一次停頓,都有他們的深意。可這次隱約窺出了一點不尋常,也品咂出了他話裡的調侃,她一個深宅大院裡的姑娘,沒有經歷過那些,當即大大不自在起來。
望望他身後的班直,他們對上憲的話恍若未聞,似乎見慣了他暗藏機鋒的手段。清圓翕動了下嘴唇,訥訥道:“不敢當,我是為了還殿帥東西,本就該是我拜訪殿帥的。”她又託託手,“請殿帥查驗。”
沈潤搖頭,“不是這個。”說完微眯著眼,輕輕將她含進眼框子裡。
她急得厲害,臉頰酡紅,眼裡隱約浮起一層水光。十五歲的小姑娘,到底還是太稚嫩了,不明白男人這樣的迂迴是什麼意思。那面玉佩他也沒想收回來,送出去就送出去了,她收了,就是她的東西。
可她忽然又定了神,輕舒口氣道:“興許是我弄錯了,這東西不是殿帥的。”說罷莞爾,“那殿帥究竟落了什麼在謝家?我回去找一找,找見了再給殿帥送去。”
這下他臉上的笑意斂盡了,看那個蘭花一樣的孩子,笑得又甜又天真。
她善於以退為進,這是與強者交鋒時最妥當的手段。人的性情,過鋼易折,過於機靈也有後患。與其自己冥思苦想,不如將問題扔還回去。
他慢慢昂起頭,四下看了看,“這是人間清淨地,說得太多,怕對佛祖大不敬。”言罷又看她手中的荷包,“四姑娘收好,那是你的東西,千萬別弄丟了。”
清圓心頭作跳,他人前端著架子,眼波里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要是屏退了左右,換下這身官服,恐怕更是個叫人心肝俱顫的頑主了。
認真說,她長到這麼大,除了家裡的哥哥和祖父的侄孫全哥兒,就只接觸過李觀靈和李從心。李觀靈是仁人君子,堅定守常,全副心思都在做學問上。李從心呢,繁花似錦的大背景下長起來的貴公子,自得自在,有一片自以為是的丹心。但這位殿帥,年輕將才,位高權重,明明弄得謝家上下心驚膽戰,轉頭又言笑晏晏,和人玩笑起來。
清圓握緊手裡的獸面佩,知道這個話題應當到此為止了。清風吹著鬢邊散落的頭髮,她拿小指勾了一下,笑道:“殿帥上護國寺來,是有公務麼?”
就是這不經意的一個動作,細細的指尖嫣紅一點,別具風情。沈潤眼色微暗,曼聲道:“今日抄付春山的家,他和這廟裡首座是故交,我來拿人的。”
又是抄家,又是拿人,這些話從他嘴裡說出來,和吃飯睡覺一樣簡單。剛才還說清淨地,不談紅塵事,轉頭就將兵戈之氣帶進了佛門。
清圓正有些遲疑,忽然聽見人聲鼎沸,從後面的觀音殿傳來。忙回頭看,一列班直壓著一個僧人大步而來,那僧人也許反抗過,被打得烏眉灶眼的。押班的人見了沈潤,上前叉手行禮,“殿帥,人已押解,聽殿帥發落。”
沈潤淡淡瞥了一眼,“怎麼鬧出這麼大的動靜,驚擾了香客多不好!”
清圓心裡一清二楚,他分明是故作君子,故意說給人聽。說完心平氣和地轉身,抬指一揚,領著麾下往山門上去了。
權這東西,走近了看原來面目猙獰。世上最可怕的,莫過於人踐踏人,付春山落馬了,以往和他有深交的也得跟著受牽連,不管你是官宦,還是方外人,只要查案所需,你就得進殿前司的大門。
清圓看著沈潤走遠,那塊獸面佩還握在她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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