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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瑞生歉然道:“我知道你對腰傷這件事始終有所保留,並不願意拿出來談……”
“沒關係。”陶鹿淡淡道:“遲早要面對的。”她頓了頓,又道:“的確如她所說,是超額練習導致了我的腰傷。其實兩年前,我剛拿到世青賽冠軍,升到成人組不久,腰傷就爆發了。從那之後,直到小半年前,我一直在接受腰傷的治療。我腰傷的事情,只有我爸媽還有主教練知道。因為我爸媽覺得這樣的腰傷傳出去是丟人的事情,會讓別人覺得他們的女兒不行了——畢竟,從前有個花滑還不錯的女兒可是他們常掛在嘴邊誇耀的事情。明明在北京就能做的治療,一定要送到上海去做,只是怕讓熟人知道。”
“潛移默化的,我也覺得腰傷是丟人的事情,不敢讓人知道。這兩年,因為腰傷,比賽名次也是斷崖式下跌。外界都以為我是沒有度過發育關,壓根不知道我腰傷的事情。畢竟在花滑來說,因為發育之後,身體重心偏移、柔韌性下降而隕落的女選手並不少見。”
“但是你的發育關沒有出現這些問題?”溫瑞生手握毛筆記載著。
陶鹿想了想,道:“當然也有問題,但是因為我柔韌性本來很好,所以略微的下降很好調整。至於身體重心偏移,我胸小就沒事兒。”
醫生和患者大約是世上最純潔的關係了,不管談論的是什麼內容。
溫瑞生點頭,又道:“那後來放棄花滑,是因為腰傷太嚴重了麼?”
陶鹿嗤笑一聲,“是我媽不讓我練了。她怕我真癱瘓了,受不了良心的譴責。”
溫瑞生又記下一筆,擱下毛筆,推了推無框金絲眼鏡,溫和問道:“你有沒有想過另一種可能呢?”
“什麼另一種可能?”
“比如說,你媽媽是因為擔心你,出於母愛……”
陶鹿倒沒急於諷刺,歪頭想了想,聳肩道:“抱歉溫醫師,我實在從中感受不出母愛這麼偉大的東西來。”
忽然,陶鹿的手機響起來。
來電顯示是陶振華。
電話鈴聲越來越響,陶鹿盯著來電顯示,像是盯著一條毒蛇。
溫瑞生攤手示意,笑道:“沒關係,我不介意。”
陶鹿冷笑道:“溫醫師,你不是一直好奇我那個拒不出現的父親是什麼人麼?”她接通電話,按了公放,短暫的靜默,她出聲,“喂?”
陶正華咆哮的聲音從電話裡躥出來。
“喂?餵你媽x!信不信老子這就去天貿大廈裡把你頭給揪下來!老子打得你媽都不認識你!你他媽就是欠揍!三天沒打你,你是不是皮癢!”
充斥著威脅辱罵的話語傾灌而下。
溫瑞生作為心理醫師,是見慣了人性陰暗面的,聞言臉上溫和的笑意不知所蹤,起身快步走到陶鹿身邊,頓住,托住下巴、手指倒扣在唇上思索,觀察女孩神情。
女孩臉上先是本能地流露出恐懼害怕,整個人緊繃起來,繼而神色木然,像是擔心有更大傷害的凍結反應,最終眉宇間破出冷誚之色,藉著這股冷誚,她把自己保護起來,有了對抗的勇氣。
陶鹿仍是盤膝坐在沙發上,就把手機擺在兩腿交匯處,垂頭冷笑道:“陶振華,好好兒的,我沒招你沒惹你,你發什麼瘋?”
陶正華又是一大串辱罵,假使陶鹿這會兒站在他跟前,定然又是一巴掌扇下來,“你他媽閒的沒事兒你欺負珊珊做什麼?你比她大著三歲有個姐姐樣沒有?老子養你有什麼用?跟你說,老子給你拿著錢,你他媽就去出國讀書!楊慈冰場,你也不用去了。自己什麼樣兒自己沒點b數?撲騰不起水花來了,還跑去欺負珊珊?”他說著說著,又炸起來,惡狠狠罵道:“再有下一次,你給我試試!我去天貿大廈把你拖出來!把你頭揪下來當球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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