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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甄玉瑾,賈柔鸞臉上雖仍慘白著, 總算有了點活氣, 她咬牙切齒地道:「那賤人有什麼好,生得一副狐媚相貌, 將男子迷得團團轉。肅親王真是鬼迷心竅,死了都要去陪她。」
「可惜甄婕妤對肅親王沒有半分情意, 一心想著爭寵, 先頭還想出假孕這種下作手段, 若非娘娘洞察先機, 一早將那嬰孩扼死,甄婕妤也不會落到後來下場……」秋雁說來頗覺快意,賈柔鸞與甄玉瑾不和, 她也沒少受先頭那位貴妃的氣,甄玉瑾死了,她自然只有高興。
賈柔鸞卻越聽臉色越難看,「住嘴,別說了!」也不知怎的,最近她越發疑神疑鬼起來,她雖然做了虧心事,可是一點都不後悔——甄玉瑾該死,這一點她一直相信,可是那個孩子……賈柔鸞顫抖著撫上自己的肚子,她命人扼死了一個無辜的孩子,哪怕不是她親自動的手,這筆罪過也會記到她身上。
她從前不相信神佛,只覺得那些都是虛妄,許是這些日子往慈頤宮去得多了,看著那位姨母虔心禮佛,心裡難免有所觸動。青煙裊裊的香爐,寶相莊嚴的佛像,神明看似無知無覺,也許在冥冥中早就洞察了一切因果。
興許老天爺會選擇一報還一報呢?她害死別人的孩子,也許竟連自己的孩子也保不住。這麼想著,賈柔鸞覺得腹中隱隱作痛起來。她勉強壓抑住不安的心緒,看著紫檀桌上那個獸角猙獰的香爐道:「這東西氣味燻人,以後不要用了。」
秋雁擔憂道:「娘娘臉色不好,要不要請太醫過來看看。」
「什麼大不了的事,一天三遍地請他來,沒那個必要。」賈柔鸞無力地揮了揮手。如果說之前她還存了用這個孩子爭寵的念頭,蕭池去後,她卻連半分心思都沒有了。她留住這個孩子,本意是作為蕭池的牽絆,既然風箏那頭的人都不見了,她還留著線做什麼呢?也許哪日還會招徠禍患。
可是她不能對不起太后,太后這樣喜歡這個孩子,她只好拼盡全力保到他生下來,至於以後,她不願去想,也無力去想。
忽見厲蘭妡笑盈盈地走進來,「姐姐在做什麼呢,這樣安靜?」
賈柔鸞一驚,忙整理出一副笑臉,「貴妃娘娘怎麼來了?」一面嗔著後頭跟進來的春鶯:「你們也不早些通報!」
厲蘭妡眉眼彎彎,笑容如春風拂面,「是我讓她們不要通傳的,恐怕你在休息,沒的驚擾了人。」她素手微抬,看著潔淨的桌面上一方素淡絹帕,「這花樣倒別致,是姐姐親自繡的嗎?」
原來那上面繡的是小橋流水,靜池寒鴉,厲蘭妡是善於聯想的人物,立刻與那兩人的名姓關聯起來,眼睛也變得富有含蓄意味。
賈柔鸞自己心虛,忙將那方手帕折進袖裡,賠笑道:「我嫌尋常的花鳥蟲魚太過俗氣,便照著古詩裡的意思試著繡了一筆,終究不得其神-韻,妹妹不要見笑才好。」
厲蘭妡也不深究,流暢地岔開話題,「陛下在邊塞險勝幾場,聽聞傅夫人出力不少,照這樣來看,傅夫人回宮之後,只怕有的晉封呢,姐姐你的意思呢?」
賈柔鸞顯然沒聽過這訊息,便聽了也不注意,她心不在焉地道:「封就封罷,四妃上只有你我二人,的確冷落了些。」
從碧波殿出來,蘭嫵便泛起了嘀咕,「賈淑妃何時這般大度了,若說是裝的,也裝得太像了罷,竟看不出半分醋意。」
「也許她根本不在意,」厲蘭妡抿嘴一笑,「又或者,陛下不值得她吃醋。」
蘭嫵聽她這話說得古怪,咦道:「娘娘此言何意?」
「沒什麼意思,我只是想,甄婕妤受到那般羞辱,若是有人指使,那人一定是個女人,只有女人才會抱有這樣強烈的恨意。」厲蘭妡悠然向前,冬天的陽光暖洋洋地灑在身上,令她覺得十分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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