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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有野心,也沒有頭腦,哀家方才說了兩句冷話,她就坐不住了,若哀家猜得不錯,今兒的事也是你攛掇的,憑她還想不到來看哀家。」
真正算無遺策,厲蘭妡佩服得五體投地,她正要說幾句恭維話活躍一下氣氛,就聽老婦人道:「皇帝每隔三日會來這裡請安,今兒早上才來過,你算不巧,三日後再設法吧。」
她端詳著手中的茶碗,「這大熱的天,屋裡還是寒森森的,才泡好的茶,一會子就涼了,叫人沒法下嘴。」
厲蘭妡乖覺地接過去,「奴婢重為您泡一壺熱的來。」她忽然想到,也許這話裡還有另一層意思呢?興陶館這樣簡陋偏僻,是太皇太后自己喜歡簡樸清淨,還是因為她得不到更好的?
太皇太后是先帝的嫡母,而非生母,與如今的皇帝更是隔了一層。雖然萬事繞不過一個孝字,情分上的差別可大了。當今太后卻正在得意的時候,端看那些妃嬪的態度便可瞧見一二。
自古婆媳關係都是緊張居多,太皇太后此舉或者也有與太后賭氣的因素?厲蘭妡想,她得好好利用這一點才行。
自此,厲蘭妡便在興陶館定居下來,盡心伺候這位耄耋老婦。從前她覺得應婕妤脾氣古怪,如今才發覺太皇太后更加乖張。人越老彷彿越回到孩童時期,任行無忌,總得人千方百計地哄著。
厲蘭妡無奈,只得拿出十二分的耐心,一張臉笑得僵掉,總算將這位高貴的老婦人哄得服服帖帖。她覺得自己好像在醫院當看護婦,她的病人還是患有輕度精神分裂的那種。
太皇太后彷彿確有點精神問題。厲蘭妡初來的那日,她的狀況還很好,精明且剔透,有時候她卻會坐著發愣,別人不提醒,她也許竟坐上一整天。厲蘭妡去拉她時,她會怔怔地看著,彷彿眼前是個不認得的人。
那位姓談的老姑姑悄悄告訴厲蘭妡:「太皇太后如今一年不如一年了。」
厲蘭妡很清楚這是老年痴呆的前兆。
這一夜外頭風雨交加,太皇太后半夜裡醒來,直嚷乾渴,才掀開淡青的紗帳,就見厲蘭妡捧著一碗熱茶過來,她不覺愣住:「怎麼是你?」
厲蘭妡溫順地答道:「談姑姑年邁撐不住,奴婢請她先去歇息,這裡有奴婢照應就好。」
太皇太后今夜神智彷彿清明許多,「其實你無需如此用心,哀家和你彼此心知肚明,留你本來也不是為了做這些事的。」
「可奴婢的一片心卻是真的。奴婢每每見到太皇太后,總會想起家中的祖母,她與您年紀相仿,雖然不比太皇太后身份尊貴,那一份慈眉善目的和氣是相似的。可憐奴婢進宮早,無緣在她老人家身邊伺候,如今只有將這份情移到您身上了。」
厲蘭妡又在打感情牌,老年人最吃這一套。太皇太后也許不會全部相信,至少總不會生氣。
她卻不知是否聽進去,太皇太后望著窗外紛紛下墜的雨點,幽幽道:「又是這樣的風雨之夜,先帝出生那晚,也是這樣的風雨之夜。慘叫聲一聲聲從汪夫人的宮殿傳來,比雷聲更清晰。那個女人——她最終艱難地生下一子,自己卻命喪黃泉。」
彷彿有眼淚從乾枯的皮肉上滾下,一滴,一滴,黏不住似的,紛紛下墜。太皇太后的聲音有些變了,「哀家後來才知道,是太宗皇帝下令殺死了她。而她的兒子,成了哀家的兒子,也是後來的先帝。」
這老婦人今夜的感情似乎格外激盪,竟說起此等秘事。厲蘭妡柔聲勸道:「奴婢亦曾聽聞,當時汪夫人的兄長官拜司馬,為人暴躁,且行事乖張,太宗皇帝此舉,或者也有忌憚其母家的原因。何況太宗皇帝與您感情甚篤,也是顧念您的一片心意啊!」
太皇太后沉浸在往事中,也不追究她妄議宮闈的罪名,只隨手在臉上抹了一把,「是啊,太宗皇帝對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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