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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自是寫不成的。高長小時候,倒是上過幾個月的鄉學,識得些字,可一則文采有限,二來他現下也提不動筆,至於曹幹,儘管知道他跟著蘇建“學會了識字”,可畢竟沒有親眼見過曹幹寫東西,所以這封信,只能讓蘇建代筆來寫。

不多時,曹幹便把蘇建叫來了。

蘇建穿著的,仍是他的那身舊袍服,這身袍服,從他被抓做人質到現下,已不知穿了多少時日,多少天未曾洗過,路上風餐露宿的,又都是睡在野地,早就是骯髒不堪,酸臭撲鼻。

這臭味,縱是田武也有些吃受不住,捂住了鼻子,說道:“曹大兄,你就這麼對待我的親小丈母,連身衣服都不捨得給他換麼?”

曹豐說道:“我哪裡不捨得給蘇先生換身衣服?是蘇先生不肯換。”

曹豐給蘇建拿的衣服是普通百姓的衣著,蘇建的這身袍服則是儒服。

雖說而今蘇建已然是落了草,成了賊寇,可是這身儒服卻也因此,好像是成了他最後的堅持和對自己曾為儒生身份的珍惜所在,因而他執意不肯換掉。

田武連連搖頭,喚蘇建近前,狠狠地拍了下他的屁股,責備似地說道:“我的親小丈母!好歹你也是個讀書人,怎麼一點乾淨都不講,把自己搞得狗都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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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建點頭哈腰,陪笑說道:“是,是。”

田武說道:“是什麼是?親小丈母,你若是嫌曹大兄給你的衣服不好,所以不要,我那裡正好有套好衣服,等會兒你幫高從事寫完了信,跟我到我夥中去,我把那衣服給你!”

蘇建瞄了眼田武身上穿的那件大紅色的婦人衣襖,哪裡敢接受他的這番好意?然亦不敢直言拒絕,便就挪開屁股,仍以“是,是”來做含糊的回應。

回應完了,他趕忙轉開話題,說道:“從事召我來,是要我寫書麼?”

書、信二字,書者,是後世的“信”之意;信者,當下實際上指的是送信的人。蘇建是個有文化的,在用字上比高長等人講究。只不過他的這份講究,高長等並無所覺。

田武說道:“除了寫書信外,你還有甚麼別的能耐,值得召你過來?”

可是卻不聞高長髮聲。

眾人轉目看去,但見高長雙目緊閉,原來就在等蘇建過來的這麼片刻功夫,他又昏迷過去了。

田武俯在肩輿旁邊,連著喊了幾聲“從事”,高長絲毫無有反應。

田武著慌起來,在肩輿邊上的眾人中,找到了郭醫,急聲問他,說道:“從事這到底咋回事?咋又昏了?你不是口口聲聲,說從事十天八天必好麼?這都多少個十天八天了!從事咋反反覆覆的,一會兒醒,一會兒?昏了兩天,這才醒來多大會兒,咋又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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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這……”

田武怒道:“是不是你的藥不好使?你老實告訴我,從事的傷究竟啥時能好?”

眼看就要到東海郡了,要是聯絡不上高長的朋友,則他們到了東海,投到力子都帳下以後,前途會是如何?這是不言而喻的。

不僅曹幹、曹豐昨晚談起過這個話題,田武等人這幾天來私下裡也不少談論此事。

郭醫沒了往常的傲然,搔首支吾,說道:“我的藥當然是好使的。”

“你的藥若好使,從事咋昏昏醒醒的,一直不見好轉?你給我說個準信!從事這傷,你到底是能治好,還是不能治好?”

眼看著高長這情況,郭醫豈會心中無數?他已知道,高長定是命不久矣,——其實按他看來,高長能活到現在,已然是個奇蹟,又哪裡敢再向田武保證,高長的傷他能治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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