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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覺,於接連的戰事之中,暮春3月已然過去,序入孟夏。
朐縣東臨海,縣城距離海邊不遠,也就是23十里地,立在高處,遠眺東方,可見海天相連。
便在那波濤起伏、望之無垠的海中,離岸不是特別遠的地方,有座小島,島上有山,島名“鬱洲”,秦末之際,齊國被韓信攻破後,齊王田橫曾引部曲5百退據於此,故又名“田橫島”,而島上的那座山即是頗有名氣的鬱洲山,——這座島、這座山雖在海中,董憲對之卻不陌生,到底朐縣是他的故鄉,朐縣的景緻,在他至今3十餘年的生命中,他無不曾有去遊玩。
朐縣的名山不止鬱洲山,無須遠望,只放眼看去,在朐縣縣城的近處,即又有1山。山雖不高,然獨立與平地之上,雙峰如削,足可稱峻。當年秦始皇東巡至此時,再往東去已是大海,遂於此山邊上立了1塊大石頭,以為“秦東門”;並在這座山的旁邊置了1縣,此縣即是現在的朐縣,——朐縣的得名亦是來自此山,這座山名叫朐山。始皇帝立石距今只有2百多年,那個大石頭現下尚存,因為離縣城頗近,董憲見這塊大石頭見得更多。
視線從朐縣山移開,轉望縣城之遠近,只見西頗丘陵,其餘3面多良田沃土,麥將成熟,觸目皆綠,幾條大小不1的河流蜿蜒流過,岸邊鬱鬱蔥蔥,或有交匯,如似銀線、玉珠。
視線再從縣外之遠近移開,俯瞰縣內,居高臨下,縣中的景狀悉可入目。
整個縣城大致地被分成了兩個部分,1大、1小。大的是縣城的主體,兩條主幹道,於內交叉而過,將之隔成了4個部分,里巷、市等分佈其內;小的是縣寺之所在,位處城之東角。
目所及處,城中的高閣、樓臺,董憲能夠辨出都分別是屬於誰家宅院的。他家的屋宅在城北,是縣裡最大、樓閣最多的宅院之1,他很容易的就能找到、望到他自家的屋宅。
從他的位置向北邊眺望,越過縣城,於綠野地中,他甚至可以望見1處莊園,這個莊園也是他家的。不過在他造反起事之後,他家的宅院、他家的莊園都已成了縣寺的戰利品,於今之情景必是早無此前他在家時的奢華、壯美,——尤其莊園,興許只是剩下了些斷壁殘垣?
時當清晨,初生的陽光柔軟不熱,風挾著大海的味道吹來,鼻尖似聞到了海水的腥味。
無論是遠海近山、綠野河流,抑或縣中人煙,這幕幕的景象,董憲真的可以說是熟悉至極了。
此地,朐縣,是他的家鄉,他生於斯,長於斯,直到去年起事,攻縣城不克,不得不轉投力子都,後又從力子都西去東海之前,他幾乎沒有長久的離開過這裡。
離別故鄉的時間,算起來不是很長,滿打滿算不到1年。
可是今日在此,高眺遠近的景色,卻有1種說不出來的情緒在他的心中翻騰。
是親近?是欣慰?是懊惱?是憤怒?
他很想說些什麼,表達自己現在的感觸,可是1則他不知從何說起,再1個也是近來備受力子都打壓,搞得他甚是壓抑之故,也不是很想說,所以立在高出,眺望許久,他默然無言。
“明公,在想什麼呢?”
黃香、黃朱和他帳下幾個得力的卒史都跟隨在他的左右,問話之人乃是黃香。
“沒想什麼。”
黃香輕輕撫摸著玉如意,笑道:“若我所料不差,明公久別故鄉,今日重還,必是睹物傷情。”
之前稱呼董憲,黃香多以“從事”、“公”為稱,最近他把稱呼改成了“明公”。“明公”此稱,是當下吏員、士人對上級、尊者的通常稱呼。董憲對黃香稱呼上的這個改變,挺喜歡的。
他嘆了口氣,說道:“先生,我不瞞你說,離鄉雖然未久,可今日重還,我確實是感觸良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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