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瞬長情生出種錯覺來,彷彿在哪裡見過這個人,但年月太長,一時想不起來了。
他似乎發現她在看他,扭頭瞥了她一眼,因為距離頗近,甚至看得見他眼梢的淚痣。
長情根本不知羞澀為何物,視線相接,衝他咧嘴笑了笑。倒是伏城有些不好意思了,匆匆別過臉道:“怕鬼沒關係,只要不怕御風就好。從這裡到北海瀛洲路途遙遠,上神可堅持得住?”
長情說小事一樁,“我上次往返生州和兇犁丘,一天跑了兩個來回都不帶喘的,我腳程快,道友大可放心。還有你此番是來雪中送炭的,不要一口一個上神。論年紀,我與道友差得太遠了,可能是孫子輩的……道友喚我長情吧,這樣顯得親近。將來我也好在旁人面前誇口,說我認得螣蛇上神。要是還用官稱,豈不是會穿幫?”
伏城不置可否,那張冷淡的臉,怕是連鑿子都鑿不穿他的防備。
這兩天遇見的人都很奇怪,像把長情一輩子積攢的異性緣兜底掏出來了似的。先是晨星曉月的淵海君,後是這鐵畫銀鉤的螣蛇大神。一個是晴晝,一個是怒夜,同樣是男人,性格竟相差那麼大,真讓人匪夷所思。
“長情?”他細細咀嚼這兩個字,咬字之專注,讓她頭一次嚐到了心跳加速的滋味。
她嗯了聲,“就是恩愛長情的長情。”
既然自己都准許他直呼其名了,那她是不是也可以喚他伏城?誰知他接下來的話堵得她喘不上來氣,這個不可一世的人理所當然地做了決定:“如此,本座以後喚你長情,你照樣喚本座上神就好。”
長情傻了眼,憑什麼?人物再大,也不能不懂禮尚往來的道理吧!可是她不敢跳腳,頗憋屈地說:“我覺得這樣不妥,你喚我長情,我喚你上神,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我是你家婢女呢。”
可他卻明知故問,“會麼?”
“當然。”她挺了挺胸道,“就算我是罪神,也不能淪落到這種地步。你貴為上神,我賤列芻狗麼?好歹上界還未真正降罪,我的身份還在呢。”
他聽了她的話,似乎也仔細斟酌過了,慢慢點頭道:“既然你覺得不公平,那彼此便姓名相稱吧。你可有姓?”
“姓宋。”她脫口道,至於為什麼姓宋,也早已想不起來了,也許是當初第一個動土建造宮殿的匠人的姓吧。
“宋長情?”他復又沉吟,“送長情……單聽這名字,倒像是個多情的人。”
長情笑了笑,並未答他。
她駐守人間,當然多情。這盛世的百姓她每一個都愛,真正的博愛,和帝王口中所謂的愛民如子是不一樣的,她不會因私利傷害任何人,每一次的王朝更迭,反軍入侵生靈塗炭,她用肩擔起垮塌的城池,多少人在她的庇佑下逃過一死,連數都數不清了。
伏城問她:“你可喜歡這人間?”
她點了點頭,“我在人間千年,對這裡的一草一木都有感情。我喜歡這裡,留戀這裡,所以怎麼會有意去做大逆不道的事呢!可上界的神不相信我,我只好想辦法自證。幸好兇犁之丘有你這樣的好人,還願意給我指條明路。不像那個雷神,一味只知道劈我。”
伏城聽她喋喋抱怨,臉上神情淡然,“雷神是受命於人,你怨他也無用。”
她說知道,“官大一級壓死人麼,我並非怨怪雷神。”
他忽而一笑,“那就是怨怪天帝陛下,龍源上神好大的膽子。”
他說這話時,長情恰好轉過臉來看他。朦朧的月色下,他的臉散發出一種奇異的色彩,難定陰晴,但明心見性。就是那稍縱即逝的笑,韻致都在半吐半露之間。長情如稀薄空氣中奄奄的螢燈,讓他吹口氣就要滅了似的,心裡頓時一緊,慌忙捧腮調開了視線。
怎麼回事?她暗暗吐納,不會是看上這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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