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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她。
那些士兵們在遠處看著他,怕他會發瘋。然而蕭贊只是跪在那,盯著那屍首看了許久,眼神黯淡,茫然呆滯。他沒有大喊大叫,也沒有哭,也沒有鬧。過了許久,他伸出手,將人從席中扒了出來,置在懷中,替她掩上胸口,將衣裙繫好。他像是小孩兒玩泥巴一樣專注地坐在地上,替她梳理頭髮。她的頭髮混著血凝固在了臉上。他小心翼翼地將其撥開,並拈出一小縷進了她口中的發梢。他抓起一把冰冷的雪,在她臉上搓著,搓掉血汙,將她手上的血也用雪搓淨。然而他解了自己身上的披風,給她裹在身上,將她緊緊抱在懷中,久久跪在那不動。
到黃昏時,天越發冷了,又是下大雪。
蕭贊抱著個死人,在雪地裡跪坐了一夜,那人都凍僵了。士兵們私下裡,一邊烤火,一邊議論,這人是不是瘋了,還是傻了。琢磨不透。沒有人上前施以援手。士兵們以為他腦子出了問題,過去踢了他一腳:「這麼大寒天,不怕凍死,趕緊走。」他還是抱著個死人,一動不動。夜裡,他大概是感到冷了,曾挪動屍首,仍然是摟抱著,蜷縮在轅門下躲了一會雪。士兵們看到他靠在牆角,用手抓起一把雪,塞在嘴裡,木然的咀嚼。有人同情,悄悄給他拿了一罐子羊湯,放在他腳邊。凍成冰了,也沒有吃。第二天,風還在吹,雪還在下,天還矇矇亮的時候,有士兵看見他從地上爬了起來,抱著那具屍體,步履蹣跚地離開了。
他想帶著屍體騎馬。但那匹馬太瘦了,背不動兩個人。馬這段時間沒怎麼吃草料,瘦弱的厲害。他害怕把馬壓死,只能將屍體放到馬上。他自己牽著馬韁繩,在前面牽著走。他出了洛陽城,順著路一直走。他一會聽到咚的一聲,回頭去看,原來是屍首從馬上掉下來了。人死了,身體僵直著,不好固定。他重新將屍體扶上馬背,但仍然時不時地會掉落。他只能一遍一遍地停下來,將她放回。他感到筋疲力盡,雙腿沉重的彷彿灌了鉛一般。鞋底的泥有一寸多厚。他喉嚨乾澀疼痛,如飲了巖漿,身體虛弱無力。他找到了一片背風的山坳處,停了下來。他將屍體從馬背上抱下,置在雪地上,然後開始挖坑。雪下的太大,泥土也凍著了,很不好挖。他用木棍做工具,盡力地挖。他害怕坑太淺了,山裡有野獸,會把屍體給刨出來,所以努力想挖深一點。挖一會兒歇一會,挖到黃昏時,才挖出了一個不大不小,合適的土坑。
他將屍體放進去坑底,手腳擺放平整,然後一把一把地撒土。用黃土將屍體掩埋了,他不太放心。又從附近搬來一塊一塊的石頭,堆在那泥土上,直到堆的高高的,成了一個小小的石丘。他想要立一塊碑,卻不知道碑上該寫什麼。他不想讓人知道這裡是她的墳墓,害怕有人會來打擾,最後只得作罷了。只放一塊無名的石頭在墓前。
他走了。
他該走了。他累了。
他不知道要去哪。那匹馬已經很多天沒怎麼吃草,餓的不堪了。這是他從南梁逃亡來魏國時,所騎的那匹馬。這麼多年來,什麼都失去了,身邊什麼都換過了,唯獨這匹馬兒沒有換過,它是一匹來自梁國的馬。
他來到馬前,解去了他背上的鞍子,解去了他的轡頭,讓它變成了一匹自由的馬。他摸了摸馬的脖頸,對它說:「去吧,去吧。」這通人性的畜生用頭蹭了蹭他的臉,伸出熱乎乎,滑溜溜的舌頭,舔了他一臉口水。
他再度摸了摸這畜生的臉,摸了摸它的溫順的眼睛,低聲對它說:「去吧。」
馬兒彷彿聽懂了他的意思,舔了他一陣,便轉身離去了。
他想去一個地方,可他想不起自己該去哪。大雪茫茫,他蹣跚地在雪地中走著。該去哪兒呢?他辨不清方向。他走著走著,忽然聽到不知哪裡傳來清亮的鐘聲,彷彿是從天外傳來的,又彷彿是在此山之中。他猛然想起了自己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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