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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前朝宰輔後人,竟沒落至此,要靠著女人來求官。”徐墨懷似笑非笑地看向周胥。“你誤將朕當做是什麼望族之後,猜我不敢留下什麼忘恩負義的名聲,便想用燕娘挾恩圖報,為自己謀取個一官半職。”
他說到最後,語氣已稱得上是嘲諷。
而反觀周胥,面上只剩畏懼與懊悔,蘇燕聽到此處,也多半能想通發生了何事。
見她半晌沒抬頭,徐墨懷還當她是傷心極了,正想著是否寬慰她兩句,就見她突然抬起臉,滿面怒容道:“即便胥郎待我虛情假意,也是我心甘情願,陛下又為何要傷我夫婿!他不過一書生,從未做過傷天害理之事,你為何這般待他!又為何要這般待我!”
徐墨懷並未料到她會是這樣的反應,面上有片刻錯愕,迅速地沉下臉色。
“蘇燕,朕念及舊情,不遠千里接你去長安,休要不知好歹。”
蘇燕手上沾著泥灰和周胥的血,十指用力地扣在地上,指甲都深深地陷進了土裡。
“陛下不需要念什麼舊情,蘇燕是一卑賤農婦,能有幸侍奉陛下已經知足,不敢奢求更多,只求與夫婿安穩度日,更不想去什麼長安……”
“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徐墨懷的嗓音冷下來,眼神也變得愈發可怖。
世上竟有蘇燕這樣的女子,甘願留在一個破落山村,跟一個心術不正的窮書生成婚。他能給她金屋珍饈,讓她再也不用去採藥種地,給她十輩子都享不來的榮華富貴。
她竟然敢說不需要。
蘇燕伏著身子,頭簡直要低到土裡。
徐墨懷默然片刻,怒極反笑,環視了一眼這清貧的屋子與她瑟瑟發抖的夫婿,如同被針紮了一般迅速起身,陰著一張臉大步往外走。
薛奉沒有料到事態會變成這樣,回頭看了蘇燕一眼,立刻就跟著徐墨懷出去。
從前鮮少有人能讓徐墨懷如此動怒,薛奉見識過他們慘烈的下場,而如今輪到了一個女子,他卻似乎是要放過她,就此算了?
徐墨懷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他此刻只覺得像是被抽了一巴掌。從前乖順溫良的蘇燕,如今卻對他處處忤逆,一再拒絕他的好意。他是天子,而她不過是螻蟻一般的村婦。
蘇燕憑什麼敢?
他走到門口,聽到背後傳來極小聲的“胥郎”。帶著微弱哭腔的一聲呼喚,似乎在他腹腔中點了一把火,瞬間就燒到頭頂,讓他腦袋都在嗡嗡作響,渾身肌肉也跟著僵硬了。
他停下來,發出一聲令蘇燕不寒而慄的笑來。
緊接著緩緩回過身,冷漠地看向蘇燕。
“薛奉,將她綁了帶走。”
蘇燕的掙扎在高大強壯的薛奉面前,就像只面對惡犬的雞仔,他輕易就將人提起來丟進了馬車。
周胥本捂著傷口疼到喘不過氣,卻還是強撐著想去拉蘇燕一把,然而卻被周母給按了下來,他閉了閉眼,霎時間淚如雨下。
徐墨懷不想殺他,只覺得他可悲又可笑。
思慮了片刻,便說:“朕命人查過,連著九年,你往林氏王氏孫氏都送過策論,卻始終難償夙願,士族之中門客萬千,偏偏輪不到你。朕看過你的文章……”
徐墨懷說話毫不留情,一針見血。“鄙俚淺陋,多是拾人牙慧。”
周胥被戳中傷心處,面色更加痛苦。
而後就聽徐墨懷不懷好意地說:“你想入仕,朕便給你個機會,封你為奉御,擇日入京。”
周胥心中一震,如同有股冷氣蔓延了四肢百骸,叫他牙齒都在顫慄。
“謝陛下恩典。”
——
蘇燕是被強行塞上馬車的,等被五花大綁按進去後又幾次想跳出來,都被薛奉給堵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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