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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然臉色一變,看向老者時倒有一些怒氣,呶著嘴,說道:“這次回中京就要進學。”

老者微微一笑,說道:“去年就應進學,纏不過才讓你跟著出來,還有哪般不如意?”

走到峽口山,其時暮氣沉沉,走進一條大峽谷,兩壁陡立,如刀削而成。這條大峽谷位於峽口山東麓,是居延澤與北面大草原之間的一條通道。

江翼本待走到峽口山就與老者分別,從峽口山北麓往西一直往西走。越仕心想老丈一身修為高深莫測,但是遇著胡騎,只怕難以維護燕然的周全,便想陪老者訪過友人之後,再回走峽口山北麓。江翼猜知老者與燕然也是出身中州世家之後,也就不再堅持己見。

眾人行了一程,身後傳來雜踏蹄聲,聽得人數不是太多,也就無需刻意逃避。眨眼工夫,十餘白袍人騎著明駝旋走如飛,揚起漫天的飛塵,從他們身側竄將過去。這些人白袍披裹,頭臉也不露在外面,腰間插著彎刀,當中一名騎駝客的身前擱著一隻裝著滿滿當當的麻袋。

越仕訝然道:“這些人穿衣真是奇怪,白袍寬大,倒像將床單裹在身上一樣,將頭也包住,難道羞於見人?”

越仕說這話,不過輕聲逗燕然笑,那些騎駝客已過去十餘丈,綴尾一人驀然回首,剜了越仕一眼。越仕見頭巾之下卻是一張寬鼻碧眼的面孔,駭得一跳,暗道:好敏銳的耳力!也為那人青碧瞳睛裡的怨毒光焰,心裡生出寒氣。

領頭之人回頭見有人緩下來,吱呀數語,語氣頗為嚴厲,那名騎駝客才忿忿趕上去。

越仕擰頭看見江翼,問道:“可曾聽明白那人說什麼?”

江翼皺出眉頭,說道:“不是格邏語……”

“那人說‘不要多事’,這是阿拔斯語?”燕然剛剛將頭貼到老者懷裡躲避灰塵,這時雙手一撐,伸著精緻的頭顱,向絕塵而去的騎駝客望去。

“那些人長得面惡,一看就不是省油的燈,能說出‘不要多事’這樣的話來,定是有要事急著辦。咦,你怎麼聽得懂阿拔斯語?”越仕瞪大眼睛望著燕然。

老者說道:“他們要在入夜前穿過峽谷,明曰才能到達可敦城,路途上不能耽擱。”

越仕訝然說道:“原來不止一句話。”

燕然咯咯一笑,道:“我只聽得懂這一句,我們在西陸住了月餘,爺爺每曰都拿這句話訓我。”

江翼說道:“袋子裡好像裝著人,他們要將袋裡人送到可敦城去?白袍披裹是阿拔斯人的習俗,阿拔斯人去可敦城做什麼?”

騎駝客經過此間時,有意遮了遮袋子,江翼能看見袋清裝著人,眼力不弱,老者暗中稱許,臉上卻是一貫的淡然。

越仕說道:“阿拔斯人不單長得奇怪,佩刀也相當奇怪,我從未沒見過屈度如此大的彎刀,跟弧月似的。”

老者說道:“阿拔斯人稱這種彎刀為月刃刀,西陸流傳一種便於騎戰的刀法,用月刃刀能將這種刀法發揮到極致。”

“阿拔斯也有騎兵?”

老者倒不笑越仕的無知,說道:“阿拔斯有中州遠不及的優良戰馬。”

江翼正疑慮阿拔斯人為何出現在此地,聽見越仕與老者之間的對話,說道:“平滅高昌,建立河西郡,使河西道通西州,這才略知西陸之事,當然還有許多人以為安息便是極西之界,尚不知西州之外還有西陸。”

越仕嫩臉一紅,小聲說道:“西陸我也是知道的。”

江翼沒有初時的戒心,話也多了些,見老者曾至西陸游歷,也起了好奇之心,詢問西陸之事。老者並因他初時的漠然而存介懷,只要他問及,都一一為他解說。燕然談興也盛,時時搶著說話,越仕也忘了初時的尷尬,為西州之西尚有一片比中州還廣袤的土地甚為驚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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