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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眼角的淚水,擠出笑容上前道:“臣下方才見大王睡著了,本欲待會再來覲見的,沒想到卻驚擾了,罪過罪過!”

李存勖見到重臣進得屋來,掙扎著想要坐起身來,李嗣源趕忙搶上一步,按住主上道:“萬萬不可,您傷勢尚未痊癒,若是迸裂創口,只怕又有反覆!”

李存勖拗不過李嗣源,只得重新躺下,搖頭嘆道:“回來之後,在這榻上也躺了不少時日了,可還是這般躺在榻上,動彈不得,不但沒有好轉,反倒覺得一日不如一日了。邈佶烈,某這次只怕是不成了!”

李嗣源見狀,趕忙勸慰道:“大王千萬別這麼說,俗話說‘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更不要說這等重創,您只需在宮中靜養,外間事務自有我等處置,絕出不了差錯!”

李存勖卻好似未曾聽到李嗣源的勸慰一般,自言自語道:“我沙陀男兒,本就是草原上的雄鷹,死於戰陣之上倒也是尋常之事。只是先王所遺三矢,所成者只有其二,尚有梁賊未滅,我即位以來,身先士卒,好不容易才有了這番局面,可現在……”李存勖說到這裡,平日裡堅毅無情的眸子裡也淚光閃動,卻是英雄走到了末路。李嗣源見狀,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屋中一時間靜寂起來。

過了半盞茶功夫,李存勖突然沉聲問道:“邈佶烈,去晉陽請張公的使者去幾天了?”

李嗣源微微一愣,看到李存勖的雙眼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恢復了平日的清明堅毅,趕忙低聲道:“已經去十四日了。”李存勖口中提到的張公便是河東監軍使張承業,此人本為前唐內供奉官,由於多次前往河東李克用軍中宣旨,後來便留在河東軍中擔任監軍。此人雖為宦官,但卻並無唐末時宦官的貪婪、兇險的惡行,為人剛直,對李克用竭忠盡智,李克用對其也十分信重,天覆三年時,昭宗下詔書於天下各鎮,令盡誅殺監軍之宦官。李克用便將其隱匿於斛律寺中,斬他罪囚以代之。李克用去世之後,張承業親扶李存勖即位,其功在文臣之中幾為第一,李存勖也對其十分敬重信任,連年出兵在外,根本之地晉陽便由其鎮守,口中提到張承業時也呼其為張公而不直呼其名。此次他受炮傷極重,回到魏州後便立刻暗中遣人將張承業招來,以備不測。

“嗯,信使一路換馬不換人,到晉陽約需五日,算上處置西都的時日,也就是這一兩天就到了!”李存勖嘆了口氣,臉上現出一絲焦慮,經過多年在生死間的歷練,他此時對自身狀況已經有了一種超自然的感覺,所以他才毫不猶豫將這個最值得信重的忠臣調到自己身旁,畢竟作為一個不完整的男人,張承業篡奪王位的可能性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正當此時,外間傳來婢女的通報聲:“稟告大王,張特進已至,在門外待詔!”

李存勖聞張承業已至,不由得喜動顏色,急聲道:“速請張公入室!”

片刻之後,隨著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外間一條紫衣漢子,那漢子體型魁梧,纀頭下兩鬢斑白,頷下光滑,容貌甚偉,正是河東監軍,權知軍府事張承業,其進得內室,看到躺在榻上的李存勖,哭拜於地道:“僕受先王之託,誓為國家除汴賊,不意大業未成,而大王如此,百年之後,僕何顏於地下復見大王!”說到這裡,張承業已經語不成聲,伏地痛哭不止。

李存勖見張承業如此,也不禁兩眼通紅,強從榻上起身扶起張承業道:“七哥(張承業家中行七,李存勖以兄長事其,故稱其為七哥)不必如此,吾今日招汝來,所為有二事:其一,梁賊新得火器,威力甚大,吾輩當有所備之;其二我身負重創,只恐時日不長,後繼者何人須得有備。七哥乃先父託孤之臣,不知以為如何?”

張承業聞言,不假思索便答道:“梁軍所得之火器,某也有所耳聞,此乃淮南呂方所制,其聲如霹靂,威力甚大,隨鐵甲數重,也當不得其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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