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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隊組織的崩潰了,士兵們不是在逃生,他們只是像受驚的老鼠一般,被極度的疲勞和恐懼所擊倒,被自己的本能控制著往唯一沒有敵人的方向跑而已。
顧君恩一把攔住身旁正在砍殺逃竄士卒的安物檀,搖頭嘆道:“不要白費力氣了,這些弟兄們已經乾的夠好了,若有人能夠逃出命去便由得他們去吧,何必造孽呢?按我的預料他們能夠頂到今天三分之二的時間就很不錯了,與其有力氣殺他們,還不如省下點力氣,等會兒董昌軍圍過來的時候,多撈幾個墊背的。”
安物檀放下手中長槊,苦笑道:“你說的也是,不過我們奚人本就以病死床上為恥,戰死疆場為榮,今日能與小郎君這般勇士同死,也沒什麼憾事了。”
石城山上,浙東軍副將胡云看著山下鎮海軍如同一片黑雲一般鋪滿了原野,向浙東軍方向湧過來,對身旁親兵下令道:“命令全軍,披甲授兵,準備出擊。”
小城中將士們紛紛聽命,正在此時,突然一名眼尖的牙兵指著遠處驚呼:“胡將軍,那邊黑乎乎的一大片是什麼?應該是樹林吧?”
頓時城頭譁然,胡云當先往那親兵手指的方向看取過,他已經40多歲了,眼睛已經有點昏花了,但是憑著多年的戰場經驗,還是準確的判斷出那片黑影並不是樹林,而是鎮海軍的伏兵,而且人數還不少,至少有五千人。在浙東軍已經傾巢而出的現在,這一切意味著什麼,胡云非常清楚。
“將軍,先撤吧,這山後有條小路直往越州,留下湯臼來墊背,若不是那廝不按董少將軍的命令列事,被敵軍引出營外,又怎會招致此敗。”說話的那人乃是胡云的親侄兒胡真,是胡云的親衛隊長,方才帳中軍議之時,他就侍立在胡云的身後,對湯臼不聽叔父勸告執意出擊早就不滿了,此時石城山上皆是胡云的部曲,便無所顧忌的說出心裡話來。
“放肆,汝不過一介小卒,居然敢妄論主帥,擾亂軍心,來人呀,拖下去斬首!”胡云一聲怒喝,身後的胡真立刻被兩名牙兵按倒在地,那胡真拼死掙扎,口中大喊:“叔父,侄兒這可是全為了你著想呀,那湯臼乃是卑劣小人,此次若是讓他活著回去,定然要把戰敗的責任推在叔父身上,只有讓他死在這裡叔父才有生機呀。”
胡云聽了胡真的呼喊,揮手示意放開胡真,胡真一被放開手腳,立刻膝行幾步爬到叔父腳下,也不起身,保住胡云的小腿哭喊道:“方才帥帳軍議之時,反對出營迎戰最力的便是叔父,叔父又是浙東軍宿將,在營中威望本來就極高。一旦敗回越州,越王怪罪之時,那湯臼定然將罪責推卸在叔父身上,一來推卸責任,逃避懲罰:二來也少掉一個可能取代他位置的潛在對手。不,只怕那湯臼根本不會讓叔父活著回到越州,不給您辯駁的機會,只怕這斷後之職便是留給你的。趕快撤退回到越州將一切原委報與小董將軍才是唯一的求生之道呀!侄兒絕無臨陣怯懦之意呀!”說到最後,胡真已是不停叩首,堅硬的石頭地面上很快便是血跡斑斑。四周侍立的親兵滿臉都是不忍之色。
“唉!”胡云長嘆一聲,聲音中滿是苦澀。隨手將胡真扶起:“去見小董將軍,告訴他某見鎮海軍有伏兵,便不發一矢棄了全營將士獨自逃生,還告湯臼的黑狀,且不說他信不信得過,就算他信得過,某也沒這麼厚的臉皮說出這種話來。”
胡真臉上滿是血跡,想要繼續勸說叔父逃走,可又偏偏不知道該說什麼,胡云隨手拍拍侄兒的肩膀,解下腰間的佩刀放在胡真手上:“這柄刀乃是越王所賜,鋒利無比,某多次仗此破敵,以後也用不上了,送給你做個念想吧,等會你帶了這柄刀便從那小路走吧,也不要回越州了,免得白白被人害了性命。”
胡真接過佩刀,聽叔父的話裡隱隱有訣別之意,跪下磕了個頭說:“叔父也與我同走吧,您孜然一身,並無家屬拖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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