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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我會不會死?」

盈袖疲憊地閉上眼,問。

「不會。」

左良傅沉聲答,亦承諾。

……

雨終於小了,淅淅瀝瀝地打在杏花村酒樓的屋簷、稻草和旌旗上,有種淒涼之感。

酒樓早都被清了場,附近站滿了陳、左二府的護衛,不讓任何人靠近半步。

而在酒樓前的青石地上,站著個俊美非凡的年輕男人,他渾身濕透了,黑髮粘在慘白的臉上,一直盯著地看,儘管那一地的血早都沒雨水沖刷乾淨了。

「哥兒,你別這樣,咱們趕緊進酒樓吧。」

趙嬤嬤眼裡噙著淚,踮著腳給陳南淮撐傘,這傻孩子,在雨地裡足足站了兩個時辰了。

那會兒大奶奶被抱進去後,哥兒緊緊隨著,沒想到被老爺給喝止,不讓他進去,這傻孩子,低著頭退到雨地裡,就這麼痴愣愣站著,不哭不笑,不說話也不動。

「沒事兒的,你們年輕,以後還會有的。」

趙嬤嬤哽咽著安慰。

就在此時,只聽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響起。

百善撐著傘,小跑過來,給陳南淮打了個千兒,小心翼翼地看了圈四周,大著膽子道:「小人剛從雅容小居過來,照您的吩咐,把之前大奶奶安置下的那些惡婆子們全都打發走,緊著去了趟牙行,挑了兩個乾淨伶俐的丫頭,買下給表小姐送了過去,今兒天晚了,來不及置辦好器具。」

趙嬤嬤殺雞抹脖子般地給百善使眼色,低聲喝道:「什麼雞毛蒜皮的事,以後再說罷。」

一直沉默的陳南淮忽然開口,兩眼死盯著酒樓的紅燈籠:「接著說。」

百善嚥了口唾沫:「那會兒大夫過來瞧了,說表小姐腕子割的淺,沒傷了根本,無礙,已經給她換過藥了。她聽說了太太被休的事,哭了好一會兒,說奶奶欺負人,要去官府告奶奶。她還說……」

「還說什麼。」

陳南淮身形有些晃動,問。

「說她受了委屈沒什麼,但太太犯了什麼錯兒,憑什麼要被休。」

百善見大爺此時人呆呆的,沒有任何表情,也不發脾氣,反而叫他更怕了。

「表小姐讓您過去一趟,說您若是不去,她就一直等著。」

陳南淮忽然笑了,仰頭,看著漆黑的天空,道:「你告訴她,我這輩子,都不想見到她那張令人可憎的臉了。」

……

杏花村酒樓

屋裡很亮堂,點了很多蠟燭。

這是個雅間,仿著北方農家的樣兒,最裡頭有個炕,炕上擺著桌、櫃和錦被枕頭等物,正中間原本有個極大的八仙桌,這會兒撤掉了,臨時掛了厚厚的垂地簾子,將炕和外間隔開。

荷歡這會兒蹲在地上,擺弄著熬藥的小泥爐,不小心被炭火燙到了,緊咬住牙關,根本不敢出一點聲。

姑娘小產了,出了好多血,人完全昏迷過去了,由好幾位擅長千金科的大夫診治,總算清理乾淨,止了血,這會兒喝了藥,昏睡過去了。

大夫說千萬不敢輕易挪動,得虧杏花村酒樓的掌櫃和老爺是舊相識,二話不說,立馬歇業,並且將酒樓的夥計廚子全都遷出去,發了兩個月的工錢,最近不開工。

荷歡偷偷抬眼,此時老爺和左良傅兩個人端坐著,臉色都極差。

左大人脫了衣裳,赤著上身,後頭站著個鬍子花白的大夫,正給他治療背後的刀傷,地上落了好多沾了血的紗布。

這左大人眉頭沒皺一下,倒是把那大夫弄得焦心萬分,不住地低聲提醒:

「大人,縫的時候會有些疼。」

「大人,這藥粉很蟄,您忍著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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