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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越與王安國的聊天起了一個話頭,王安國不由談興正濃,不斷熱情地勸菜:“吃菜,清風樓的三催羹甚好。”
聽著王安國招呼,章越點了點頭,提起筷子吃了幾樣。側目見堂下一名端菜小二左手杈著三碗菜、右臂自手至肩馱疊約二十碗菜,動作嫻熟地如此走上樓梯。
章越吃了幾樣菜都覺得甚好,但也就是那樣。說來章越還是懷念那個一個手機走遍全國的時代。
王安國笑道:“在太學裡日子甚是清苦吧。”
章越道:“在下習慣了。”
“聽聞章子厚是三郎的親兄長?恕我多言了。”
章越笑了笑。
“不知三郎在鄉師事何人?”
章越道:“吾師是伯益先生。”
王安國道:“不意竟是伯益先生的弟子,可觀三郎書法?”
章越答允。
當即王安國命人取來紙筆,然後章越寫了行書,再寫了楷書,最後則落於篆字。
王安國嘆道:“三郎得章伯益的真傳了,當今年輕人中恐怕沒有幾人能如三郎這般了,恩,也是有的。”
“我當初看蔡君謨(蔡襄)的兩個子侄,年紀還不如三郎,但字也是一般出眾。”
蔡襄的兩個子侄?莫非就是蔡京,蔡卞兄弟。
王安國又正色道:“方才三郎說利益先與親族,次士族,次國人,次天下,實在是至理名言。三郎師從陳古靈,又從於歐陽學士門下,但據我所知他們二人從無此說,對嗎?”
章越道:“不錯,是在下的一些意見,但盼能幫到尊兄一二。”
王安國道:“哦?三郎與吾兄素昧平生,為何會願說這一番肺腑之言,實不相瞞方才三郎這一番話裡,就算是初次相逢之人也未必肯輕易道出的。”
章越心道,那是自然,我從語文課,歷史課都認識你老哥了‘春風又綠江南岸’,‘遊褒禪山記’,‘傷仲永’,你哥和歐陽修,范仲淹都是廣大中小學生的不願提及又不得不印象深刻的人。
章越道:“吾讀尊兄的遊褒禪山記,深嘆言語穿鑿鍛鍊,意境之高遠,立志之不拔,曾以為是天下第一至文,如今讀《讀孟嘗君傳》可知,可知尊兄為人之執拗,亦是一段氣力。”
“為文言少意深,莫過於《讀孟嘗君傳》,區區百字,字字如鐵。至於過秦論洋洋千言,意瘦如此,故而不過爾爾。”
說到這裡,章越故作失言道:“冒昧失言了,還請王兄見諒。”
王安國豪邁地笑道:“不妨事,不妨事,吾兄他就是一個執拗之人啊。”
王安石遊褒禪山時,王安國也陪他前往,故而文末有個餘弟安國平父就是他了。
不過這樣的話,也不足以打動王安國就是。
王安石進士第五人釋褐以來,與歐陽修曾鞏為師友,可謂獨負天下大名十餘年,崇拜者當然不在少數。
當然王安國也很崇拜兄長,特別是他的文章,於是問道:“是了,為何三郎喜《遊褒禪山記》,如今卻更喜《讀孟嘗君傳》呢?”
章越笑道:“古今之所謂孟嘗君能得士,其實不然。世以為海納百川,有容乃大!”
王安國聽到這裡深嘆章越用詞造句之不凡,這兩句一句出自註文,一句則出自尚書,被章越如此巧妙地結合在一起。
“故世以為孟嘗君可謂得人,其實不然,如今朝堂上有一等論調,君子可用,小人也用。君子有君子的用法,小人也有小人的用法,兩者相雜,則互不敢為禍。”
王安國道:“誤也,君子如何為禍?”
章越微微一笑道:“自古以來河濁江清,然江之氾濫亦可掩高山。”
看著章越這‘你懂得’的笑容,王安國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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