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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舅奶奶聽完臉色很難看,良久才道:“宗寶的錯的確不可饒恕,但我欠他們家的也必須要還,今天算是我欠你一個人情,恩怨一筆勾銷,三天後你來找我,我替你治好你丈夫。”
我看向四舅奶奶,不知道她什麼時候欠下了我爸媽家的因果,但終究忍著沒問出口。
直到多年後才知道,四舅奶奶這因果,是替我還的。
“我傷了他,也重傷了您,您還能饒我一命,不傷我道行,我雖為異類,也懂得饒人處且饒人,也懂得恩情二字,您就是不替我治好我的丈夫,我也不能再追究這件事了。”
白若素說著像人一樣站起身,前爪在身前合攏做作揖狀深深鞠了個躬,將小黃貓叼在嘴裡,跳上衛生間窗臺,又扭頭深深看了我和四舅奶奶一眼,躍進漆黑的夜色中。
四舅奶奶和我回到筒子樓的時候已經是凌晨了,兩片翠綠的樹葉不知從哪裡飄落在我的作業本上。
我家窗外全是廠房,並沒有種樹,我覺得奇怪,拿起來看了看就要要扔出去,四舅奶奶開口了:“囡囡,那是白若素給我治傷的藥,你揉碎了敷到我這傷口上,宗寶這孩子造孽啊!”
我依四舅奶奶說的方法把樹葉剛敷到傷口上,那拳頭大的血窟窿就以肉眼所見的速度緩緩變小,結痂,最後只剩下指甲蓋大小的一塊抓痕,雖然依舊有血珠沁出來,但已經是很小的皮外傷了。
四舅奶奶只在床上躺了一天,第三天一直在搗鼓著一些草藥,最後還拉過我的手,用針扎破中指,滴了幾滴指尖血進去。
到了晚上,四舅奶奶把所有的藥熬成一碗濃黑的藥汁,讓我用玻璃瓶子裝了,放在我家窗臺上。
第二天早上醒來,我再去看那瓶藥,果然已經不見了。
從那之後,四舅奶奶一直咳嗽不止,走路行動也沒以前那麼靈活了,她變得不那麼愛出門,總是坐在屋裡擺弄著四舅爺爺留下的那個匣子。
依舊會有人來找她問些諸如小孩夜啼,東西掉哪兒了之類的小事,她還跟以前一樣給人算,但不再上人家家裡去看事兒。
雖然她依舊會在我放學回來前將飯菜做好,在我面前儘量中氣十足的說話,但我還是能明顯的感覺到她身體一天不如一天了。
她總會在半夜用被子捂住頭劇烈的咳嗽,那咳嗽聲總讓我想起秀才爺爺。
我不敢揭穿她,她咳嗽的時候我就裝睡,任憑淚水止不住的洶湧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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