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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就去舉報吧,全天下的人,只有你舉報我,我是情願的,我很願意你從我身上撈點好處。你要是大義滅親,沒準能得到上大學的機會……”
費霓急了,“你把我當成什麼人了?”她再怎樣,也不會為了上大學去舉報方穆揚。
“我當然知道你是什麼人。”方穆揚去親她的耳朵,“我要是不知道,怎麼可能把我的把柄送到你手裡。”
他請她收聽外國音樂電臺,最低也值一個通報批評。
費霓的心軟化了,“今天聽一聽就算了,以後不要再聽了。”
“要不要一起聽。”
“你聽吧,我睡覺了。”就一副耳機,怎麼好一起聽,這種電臺,又必須是用耳機的。
費霓手裡的耳機回到了方穆揚的耳朵裡,他回他的床鋪獨享了。
那段旋律一直在費霓的腦子裡遊蕩,逐漸生成一副圖畫,但這幅畫有些地方還是空的,這空白逼迫著她往下聽。她越想越煎熬,迫切地想要整幅圖是什麼樣的,她拿著手電筒,光著腳丫下了床,床下的帳子撤了,手電筒打在方穆揚臉和脖子上,費霓馬上背過臉去,手電筒仍照著方穆揚。
“你怎麼不穿睡衣?”
“我睡衣今天洗了,總不能穿溼的吧。”
“那你趕快穿件別的。”
方穆揚只好隨便套了件線衣,“什麼事兒?”
“把你的耳機給我一隻。”
方穆揚很大方,不僅打算分享耳機給她,就連床鋪也要分給她一半。
費霓拒絕了,她只想坐著聽,於是方穆揚也坐起來。
耳機一人一隻,兩人並排坐著,湊在一起聽一個收音機。
房間裡只有手電筒亮著,耳朵裡的音樂倒是很舒緩,讓人想起透過樹葉灑下來的斑斑駁駁的月光,傍晚拂過臉頰的晚風以及戀人輕柔的吻,時間被拉得很長,一幀一幀的慢鏡頭,不僅留足了發生的時間,還給以時間回味。費霓一顆心跳得厲害,她是第一次聽外國電臺,旁邊是她的同謀,她還是第一次同另一個人做這種“壞事”,以前她自己從廢品收購站淘了禁書,都是她自己一個人看,連父母都不敢讓知道,倒不是怕父母舉報她,只是多一個人知道,便多一份麻煩。
現在她和方穆揚共同幹了一件“壞事”,有了一個共同的秘密,即使是真正的夫妻,也未必會分享的秘密。
因為兩個人都參與進來,所以誰也不敢舉報誰。
分享了這樣的秘密,兩個人的關係當然更親密了一層。
第44章
兩個人捱得很近,方穆揚從書裡翻出一片陳年的白羽,在她手心畫。
費霓怕癢,他畫的是她的手心,可她的腳心也在發癢,耳朵裡的音樂好像也在搔人的癢,她伸出另一隻手去拍方穆揚,“別鬧了,怪癢的。”
可方穆揚偏不聽她的。
她疑心他沒聽見,又把聲音放大了些:“別跟我鬧了好不好?怪癢的。”
他畫得久了,費霓才意識到他在聽曲寫譜。
方穆揚落筆很急,畫得沒輕沒重的,費霓簡直癢得厲害,嘴唇都被她咬出了印子,兩隻腳忍不住擰在一起,恨不得用腳趾去撓另一隻腳的腳心,她這麼難受,方穆揚卻沒停筆的意思。她又癢還殘存著一點怕,因為聽的東西畢竟不是允許聽的,一顆心也懸著。而耳朵裡的音樂帶給她的又是另一種感受。幾種感覺交織在一起,費霓幾乎要受不了了。她本來可以拔掉耳機就走的,但她又捨不得不聽。費霓真惱了,氣急道:“你這人怎麼這樣?就不能在你自己手心畫嗎?”
幹什麼要來折磨她,她都要被折磨死了。
可他倆現在做的又不是什麼正大光明的事,她也不能同他光明的發脾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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