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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一個人的眼裡不斷的放射在我身上,好一會兒了,他還在看我。
等我繞到投幣拍快照片的小亭子邊時,那種感應更強了。一回身,發覺背後站著一位就如電影&ldo;雷恩的女兒&rdo;裡那麼英俊迫人的一位青年軍官‐‐當然是東德的。
&ldo;哦!你來了,終於。&rdo;我說。他的臉,一下子浮上了一絲很複雜的表情,但是溫柔。&ldo;晃來晃去,為什麼不回西柏林去。&rdo;我指了一下那個密封的審人室,說:&ldo;他們不給我進東柏林。&rdo;我們又說了一些話,說的是想先進去拿過境簽證的事。一直看他肩上的星,感覺這個軍官的職位和知識都比裡面那個審人的要高,而且他不但俊美,也有一副感人而燃燒的眼睛,這個人那裡見過的?
事情很快解決了,臺灣護照東德不承認,給發了一張對摺的臨時證。上面要寫明身高、眼色、發色、特徵等等‐‐在填寫特徵時,我寫:牙齒不整齊。那叫它通行證的東西是白色的。說要拍張快照,我身上沒有零錢,那位軍官很快掏出了錢。一下子拍出來三張,公事用了兩張,另外一張眼看他放入貼心內袋,我沒說一個字,心裡受到了小小的震動,將眼光垂了下來。
排隊的人很長,一個一個放,慢慢的。那位幫我的軍官不避嫌的站在我的身邊,一步一步的移。我們沒有再說話,時光很慢,卻捨不得那個隊伍快快的動。好似兩個人都是同樣的心情,可是我們不再說話了。
等到我過關卡時,軍官也跟了過來。一瞬間,已站在東柏林這一邊了。淒涼的街上,殘雪仍在,路上的人,就如換了一個時光,衣著和步伐跟西柏林全不一樣了。&ldo;好,我走了。&rdo;我說。那個軍官很深的看了我一眼,慢慢說了一句英文,他說:&ldo;你真美!&rdo;聽了這句話,突然有些傷感,笑著向他點點頭,伸出手來,說:&ldo;五點鐘,我就回來。可以再見的。&rdo;他說:&ldo;不,你進入東柏林是由這裡進,出來時是由城的另外一邊關口出去。問問路人,他們會告訴你的。外交部不遠,可以走去。我們是在這一邊上班的人,你五點回來時,不在我這裡了。&rdo;
&ldo;那,那麼我也走了。&rdo;我說。
我們沒有再握手,只互看了一眼,我微微的笑著。他,很深的眼睛,不知為什麼那麼深,叫人一下子有落水的無力和悲傷。
就那麼走到外交部去,一面走一面問人,路上有圍著白圍巾的青年,一路跟著要換西柏林馬克或美金,隨便多少都可以。我不敢睬他,只是拒絕得難過。
都快下班了,才問到簽證的櫃檯,也不存希望給或不給,孤零零的心,只留在那個離別時叫人落水的眼睛裡。
是東德,在東柏林的外交部,是一種夢境,很朦朧的倦和說不出的輕愁。那本護照‐‐臺灣的,就如此繳了上去。
看護照的中年胖子一拿到,翻了三兩下,就向身後的同事叫嚷,說:&ldo;喂!來看這本護照呀!蔣介石那邊來的。&rdo;人都圍上來了,看我。我的心,仍在那雙眼睛裡。隨便人們如何看我,都很漠然。&ldo;蔣‐‐介‐‐石‐‐嗯。&rdo;那位中年人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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