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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再買一個存水桶,可以添新鍋,新帳篷‐‐&rdo;
拜金的兩個人跪在地上對著鈔票膜拜。
把錢數清楚了,我笑吟吟的拿出八千塊來分在一旁。&ldo;這做什麼?&rdo;
&ldo;給你添衣服,你的長褲都磨亮了,襯衫領子都破了,襪子都是洞洞,鞋,也該有一雙體面些的。&rdo;
&ldo;我不要,先給家,再來裝修我,沙漠裡用不著衣服。&rdo;他仍穿鞋底有洞的皮鞋上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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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用空心磚鋪在房間的右排,上面用棺材外板放上,再買了兩個厚海棉墊,一個豎放靠牆,一個貼著平放在板上,上面蓋上跟窗廉一樣的彩色條紋布,後面用線密密fèng起來。
它,成了一個貨真價實的長沙發,重重的色彩配上雪白的牆,分外的明朗美麗。
桌子,我用白布鋪上,上面放了母親寄來給我的細竹廉卷。愛我的母親,甚至寄了我要的中國棉紙糊的燈罩來。
陶土的茶具,我也收到了一份,愛友林復南寄來了大卷現代版書,平先生航空送了我大箱的皇冠叢書,父親下班看到怪裡怪氣的海報,他也會買下來給我。姐姐向我進貢衣服,弟弟們最有意思,他們搞了一件和服似的浴衣來給荷西,穿上了像三船敏郎‐‐我最欣賞的幾個男演員之一。
等母親的棉紙燈罩低低的掛著,林懷民那張黑底白字的&ldo;靈門舞集&rdo;四個龍飛鳳舞的中國書法貼在牆上時,我們這個家,開始有了說不出的氣氛和情調。
這樣的家,才有了精益求精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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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西上班時,我將書架油了一層深木色,不是油漆,是用一種褐色的東西刷上去,中文不知叫什麼。書架的感覺又厚重多了。
我常常分析自己,人,生下來被分到的階級是很難再擺脫的。我的家,對沙哈拉威人來說,沒有一樣東西是必要的,而我,卻脫不開這個枷鎖,要使四周的環境複雜得跟從前一樣。
慢慢的,我又步回過去的我了,也就是說,我又在風花雪月起來。
荷西上班去了,我就到家對面的垃圾場去拾破爛。
用舊的汽車外胎,我拾回來洗清潔,平放在蓆子上,裡面填上一個紅布坐墊,像一個鳥巢,誰來了也搶著坐。
深綠色的大水瓶。我抱回家來,上面插上一叢怒放的野地荊棘,那感覺有一種強烈痛苦的詩意。
不同的汽水瓶,我買下小罐的油漆給它們厚厚的塗上印地安人似的圖案和色彩。
駱駝的頭骨早已放在書架上。我又逼著荷西用鐵皮和玻璃做了一盞風燈。
快腐爛的羊皮,拾回來學沙哈威人先用鹽,再塗&ldo;色伯&rdo;(明礬)硝出來,又是一張坐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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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誕節到了,我們離開沙漠回馬德里去看公婆。
再回來,荷西童年的書到大學的,都搬來了,沙漠的小屋,從此有了書香。
我看沙漠真嫵媚,沙漠看我卻不是這回事。
可憐的文明人啊!跳不出這些無用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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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這個家裡還差植物,沒有綠意。&rdo;
有一個晚上我對荷西說。
&ldo;差的東西很多,永遠不會滿足的。&rdo;
&ldo;不會,所以要去各處撿。&rdo;
那個晚上,我們爬進了總督家的矮牆,用四隻手拼命挖他的花。
&ldo;快,塞在塑膠袋裡,快,還要那一棵大的爬藤的。&rdo;&ldo;天啊,這個鬼根怎麼長得那麼深啊!&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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