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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有男子氣,能吃苦,尊重應該受敬重的某些婦女。他們會打仗,也會風雅,每星期天的黃昏,外籍兵團的交響樂團就在市政府廣場上演奏,音樂從《魔笛》《荒山之夜》《玻麗路》種種古典的一直吹到《風流寡婦》才收場。
錄音機、錄音帶就在軍營的福利社裡省出來了。電視、洗衣機卻一直不能吸引我。
我們又開始存錢,下一個計劃是一匹白馬,現代的馬都可以分期付款,但是荷西不要做現代人,他一定要一次付清。所以只好再走路,等個月再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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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鎮上唯一快捷的路徑就是穿過兩個沙哈拉威人的大墳場,他們埋葬人的方式是用布包起來放在沙洞裡,上面再蓋上零亂的石塊。
我有一日照例在一堆堆石塊裡繞著走,免得踏在永遠睡過去的人身上打攏了他們的安寧。
這時,我看見一個極老的沙哈拉威男人,坐在墳邊,我好奇的上去看他在做什麼,走近了才發覺他在刻石頭。
天啊!他的腳下堆了快二十個石刻的形象,有立體凸出的人臉,有鳥,有小孩的站姿,有婦女裸體的臥姿正張開著雙腳,私處居然又連刻著半個在出生嬰兒的身形,還刻了許許多多不用的動物,羚羊、駱駝……我震驚得要昏了過去,蹲下來問他:&ldo;偉大的藝術家啊,你這些東西賣不賣?&rdo;
我伸手去拿起一個人臉來,不相信自己的眼睛,那麼粗糙感人而自然的創作,我一定要搶過來。
這個老人茫然的抬頭望我,他的表情好似瘋了一樣。我拿了他三個雕像,塞給他一千塊錢,進鎮的事也忘了,就往家裡逃去。他這才啞聲嚷起來,蹣跚的上來追我。我抱緊了這些石塊,不肯放手。
他捉著我拉我回去,我又拼命問他:&ldo;是不是不夠,我現在手邊沒有錢了,我再加你,再加‐‐。&rdo;
他不會說話,又彎下腰去拾起了兩隻鳥的石像塞在我懷裡,這才放我走了。
我那一日,飯也沒有吃,躺在地上把玩賞著這偉大無名氏的藝術品,我內心的感動不能用字跡形容。
沙哈拉威鄰居看見我買下的東西是花了一千塊弄來的,笑得幾乎快死去,他們想,我是一個白痴。我想,這只是文化層次的不同,而產生的不能相通。
對我,這是無價之寶啊!
第二日,荷西又給了我兩千塊錢,我去上墳,那個老人沒有再出現。
烈日照著空曠的墳場,除了黃沙石堆之外,一無人跡。我那五個石像,好似鬼魂送給我的紀念品,我感激得不得了。b
屋頂的大方洞,不久也被荷西蓋上了。
我們的家,又添了羊皮鼓,羊皮水袋,皮風箱,水煙壺,沙漠人手織的彩色大床罩,奇形怪狀的風沙聚合的石頭‐‐此地人叫它沙漠的玫瑰。
我們訂的雜誌也陸續的寄來了,除了西班牙文及中文的之外,當然少不了一份美國的《國家地理雜誌》。
我們的家,在一年以後,已成了一個真正藝術的宮殿。b
單身的同事們放假了,總也不厭的老遠跑來坐上一整天。
沒有家的人來了,我總想盡辦法給他們吃到一些新鮮的水果和菜蔬,也做糖醋排骨。
荷西就這樣交到了幾個對我們死心塌地的愛友。b
朋友們不是吃了就算了的,他們母親千里外由西班牙寄來的火腿香腸,總也不會忘了叫荷西下班帶來分給我,都是有良心的人。
有一個週末,荷西突然捧了一大把最名貴的&ldo;天堂鳥&rdo;的花回來,我慢慢的伸手接過來,怕這一大把花重拿了,紅艷的鳥要飛迴天堂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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