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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然的一片笑聲,不知說起了什麼高興的事兒,女船上的姑娘們側耳細細地聽,聽得得趣了,也都掩口而笑。男人們呢,除了仕途之外,能議論的無非是些艷遇之類,有人笑著揶揄:「如今姑娘可不比以往,像劉唐那廝,家裡做主娶了諫議大夫家的小姐,新婚三月尤不死心,又瞧上北瓦子的行首,想接回家做偏房。結果叫夫人知道了,關起門來騎在身下打,打得烏眉灶眼的,半個月沒敢出門。」
「卻也是個混帳,新婚三個月就想納妾,不打他打誰?」
清圓聽見那聲音,敲金戛玉般清冽,分明是李從心啊,不由會心一笑。
又有人嘖嘖,「依著我,行首養在外頭就是了,那種出身竟是不能往家裡帶的。要納妾,好歹是個良家子,就是擺到檯面上,一個爺們兒有兩房妾,也說得過去。」話鋒一轉道,「咱們這些人裡,唯有淳之才定親,聽說節使家小姐才貌雙全,將來管束起來,只怕你還不及劉唐。」
李從心語調輕快:「世上幾人能有劉夫人的手段?我家四妹妹向來知書達理,萬事大可有商有量。」
於是大家起鬨,「劉唐忒心急,三個月是有些不像話,你倒是說說,你預備幾時納妾?」
調侃聲更鼎沸了,「他必是不敢的,早前的風流債,如今要還了。為了聘上謝節使家小姐,上千里路一月打個來回,馬都跑癱了兩匹,你打量他敢說納妾?」
也不知是出於男人的體面,還是他心裡真實的想法,清圓聽見他朗聲道:「我才如了願,你們就鼓動我?就算將來真要納妾,她是個識大體的人,自會顧及面子,總不會像劉唐的夫人一樣掙個妒婦的名兒,成了咱們酒桌上的談資。」
啊,是麼……清圓皺著眉發笑,在他眼裡她就應該明事理。比如識大體這頂帽子叩下來,總是不答應也得答應了。
滿畫舫的姑娘都朝她看過來,芳純也有些尷尬,說笑著解圍:「噯,酒桌上的話哪能當真呢,我家都使也是這鬼模樣,張口閉口的要納妾,果真讓他去,他卻裝聾作啞不敢應了。」
清圓只是笑著,但這笑容裡,不免帶了些無奈的味道。
「侯府只他一個嫡子……」她同芳純說,既像解釋,又像在安慰自己。
但女人的心不都一樣麼,哪個不希望丈夫心無二致。若是妻妾成群了,做上當家主母又怎麼樣,要防著妾室不安分,還得防著丈夫犯糊塗,寵妾滅妻。
其實納妾這種事,家家戶戶都有的,只是這會子還沒過門,那個她要依託終身的人就覺得她一定會大度,這點有些寒她的心了。她哪裡那麼大度,她也有小脾氣,也愛使小性子,但一句識大體,把她的權利徹底剝奪了,她就該端穩得像個菩薩似的,對丈夫的一切要求有求必應。
回去的路上,她靠在清和的肩頭,一直沒有說話。
清和輕聲問:「你這是怎麼了?」
煙蕪湖上的畫舫有好幾艘,清和後來被御史家小姐拉到她們那裡去了,並沒有聽見李從心的那番高談闊論。清圓不好說什麼,也疑心自己是不是太小肚雞腸了,明明如今達官貴人無一不納妾,納妾是彰顯地位的手段……
於是唔了聲,說沒什麼,「大姐姐見著姐夫了麼?」
清和臉一紅,連著脖子也發燙,低低道:「見著了,過兩天他要往上京去,預備下月的秋闈。」
清圓又沉默了下,仰起臉問:「大姐姐,姐夫說過要納妾麼?」
清和訝然,「還沒成親呢,怎麼想著要納妾?縱是要納,也該是我無所出的時候再議。」
她們都是側室所出,對丈夫納妾這種事,實在都不怎麼喜歡。妾是冗長的悲劇,這種苦難會延續,延續上一生一世,不死不休。
清和見她走神,似乎明白了什麼,遲遲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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