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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少在中國聽見如此可敬可親的語氣,我愣了一下。&ldo;別吵了,如果你們聽得懂中文,隔壁那桌講話的態度,聽了都是享受,哪裡像我們。不信你聽聽,達尼埃。&rdo;我拍打了達尼埃一下。
&ldo;又聽不懂。&rdo;歌妮聽不懂,就去偷偷看人家,看一眼,又去看一眼。結論是,那個媽媽長得很好看,雖然衣著樸素極了,可是好看。
於是我們三個人一起去偷看鄰桌的四個人。
歌妮會講不太好的英文,達尼埃一句也不會。歌妮又愛跟人去講話,她把身子湊到那一桌去,搭訕起來啦!
那桌的爸爸也聽見了我們起初在講德文,他見歌妮改口講英文,就跟她講起某一年去德國旅行的事情來。說著說著,那桌年輕極了的媽媽,笑著問我:&ldo;是三毛嗎?&rdo;我欣喜的趕快點頭。
不知道為什麼非常喜歡結交這一家人。他們的衣著、談吐、女兒、氣質,都是我在臺灣少見的一種投緣,很神秘的一種親切,甚而有些想明白的跟他們講,想做一個朋友,可不可以呢?
後來,我們開始吃飯,我一直愣愣的看著那兩盞死命要帶回臺北的燈籠。我把筷子一放,用德文讀:&ldo;我要把這兩盞燈,送給隔壁那桌的一家人。&rdo;
&ldo;你瘋了!瘋啦!&rdo;達尼埃這才開始護起燈來。&ldo;沒商量,一定要送,太喜歡他們了。&rdo;
&ldo;那你一路跟我吵什麼鬼?&rdo;達尼埃說。
&ldo;要送。他們是同類的那種人,會喜歡的,我在旅行,只有這個心愛的,送給他們。&rdo;
當我表示要把燈送給那一家人的時候,他們很客氣的推辭了一下,我立即不好意思起來。覺得自己太唐突了。可是當他們答應收下的時候,我又大大的歡喜了一場。忘了,這只是兩盞髒得要命的老燈籠,還當寶貝去送人呢。
分別的時候,交換了地址,一下發現都住在臺北市的南京東路四段,只差幾條巷子就是彼此的家,我又意外的驚喜了一次。
那是我不會忘記的一天‐‐認識了在臺北工專教授&ldo;工業設計&rdo;的賴一輝教授,認識了在實踐家專教授&ldo;色彩學&rdo;的陳壽美老師,又認識了他們的一對女兒;依縵、依伶。
再驚喜的發現,那些侄女們的兒童書籍‐‐《雅美族的船》、《老公公的花園》、《小琪的房間》,這些書籍裡的圖畫,都是陳壽美老師的作品。
為什麼直覺的喜歡了這家人,總算有了一部份的答案‐‐我愛教書的人,我仰慕會畫畫的人。雖然他們是留學美國的,我也很接受。因為在那次旅行之後,我自己也立即要去美國了。那是一九八四年的春節。
在機場揮淚告別了達尼埃和歌妮的第二天,我將衣服丟進箱子,暫別了父母,飛向美國加州去。那時,還在教書的,搶著寒假的時間,再請老同學代課到春假,使我在美國得到了整整六個星期的休息。那一年,因為燃燒性的狂熱投入,使得教書的短短兩個學期中,失去了十四公斤的體重。我猜,大概要停了,不然死路一條。
美國的時候,媽媽打電話來,說,&ldo;那個好可愛的妹妹賴依伶,送來了一大棵包心菜,說是去橫貫公路上旅行時買下來的,從來沒有吃過那麼清脆的包心菜。&rdo;
丁神父來信,告訴我:&ldo;你的朋友賴老師一家帶了朋友來清泉,還給我買了核桃糖。&rdo;
我正去信給依伶,她的來信已經埋伏在我的信箱裡了。厚厚的一封,細細小小的字,寫了好多張,又畫了地圖,將她和全家人去橫貫公路旅行的每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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