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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妹失聯多年,這些年連她是不是還活著都不能確定,不想如今不僅回來了,還毫髮無損,堅稱自己在塞外有公主相護,一點苦都沒吃。

林諮對謝玉璋的感激,難以言表。

他又深深行了一禮,才肯直起身來:「且讓她再陪殿下幾日,過幾日再讓她家去。」

「可別。」謝玉璋笑道,「我日日都和她在一起,以後都在雲京城裡,也不是就不再相見。如何因得我耽誤你們團聚。她隨身的東西本就裝好了箱籠還沒開啟,拉走便是。你這便把她帶回去。待親戚族人都見了,得閒了,再來找我玩。反正我就在這裡,欽賜的永寧公主府,跑不走。」

林諮和林斐一母同胞,生得頗像。只是林斐秀美,林諮英氣,兩個人最大的相似處便都是一身的書卷氣,清清漣漣,氣質出塵。

他笑起來,對林斐說:「你可聽到了。」

林斐嘟囔道:「真是,彷彿我討人嫌似的要趕我走。」

「噫。」謝玉璋笑道,「便是要趕你走,休要賴在這裡吃我公主府的白飯。」

這兩個女郎從草原歸來,於旁人想像中都該風霜滿面,眼帶滄桑才是。不想她二人說笑打趣,盈盈然明媚嬌俏。

她們笑著,卻叫旁的人眼睛濕潤。

「舅舅真是的,怎麼又哭了。」謝玉璋嗔道。說著,親自扶著楊長源的手臂,請他到堂上坐了。

林斐道:「哥哥來幫我收拾東西罷。」

林諮知道這是謝玉璋舅甥倆要說私房話,向他們道個罪,隨林斐去了。

「怎地又變主意了?」他問,「昨日裡不是說要再過幾天?」

林斐「嗯」了一聲,笑道:「她可怕我吃她白飯了,昨日知道了,便非要趕我走。倒也省事,那些箱籠直接搬走便是。」

林諮覺得妹妹雖笑著,但那笑意並未到達眼底。他頓了頓,道:「早點回也好,大家都想你。九郎十郎現在都在京裡讀書,知道你無事,他們昨天都哭了。你的院子也都收拾好了,你便什麼都不帶也沒關係。家裡都有。」

林斐道:「這兩個幾歲了,都快及冠了吧,居然還哭。」

嘴裡說著,卻只給了林諮一個後腦勺。林諮望著妹妹烏黑的秀髮編成髮辮,沒再多說什麼。

這邊正堂裡,謝玉璋卻忙著安慰楊長源。

楊長源哭了一把,道:「便在昨日之前,雖知道你要回來,還都跟做夢似的。」

謝玉璋好一通安慰,道自己在草原有子民有衛隊,從來沒吃過半點苦。

楊長源心道,便那二嫁,已經是天大的苦了,這孩子卻一字不提。既感嘆甥女心性堅強,又內心止不住的酸澀心痛。

收了淚,說起正事。

「待會我陪你去逍遙侯府。」他嘆道,「你們到底父女一場,去看看他,只他做什麼,你也別太勸著管著。」

謝玉璋其實什麼都知道,卻還是得裝作一無所知的模樣問一句:「父親做了什麼?」

果然,楊長源道:「也沒做什麼,只是成日裡煉丹服丹。」

一如前世。

謝玉璋沉默不語。

楊長源道:「珠珠,非是舅舅心狠,不叫你管他。實是他這個身份,做什麼對的事都是錯,反是做些個錯的事,倒是對。」

作為禪位了的前朝末帝,真是做什麼錯什麼。

讀書也是錯,一個閒人讀得什麼書,莫不是心存復國之志?

寫字也是錯,無心之下寫一句似是而非的詩句,硬被人說有隱喻,便有嘴也說不清。

「他自己當皇帝的時候,最愛疑心。如今,自然也比旁的人更明白。」楊長源嘆道,「除了偶爾彈彈琴,煎煎茶,他如今連畫也不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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