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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往常,顧懷陽是要罵他兩句的,如今他有些急事,也不多做停留,便點點頭,問道:&ldo;無端在不在?&rdo;
&ldo;在,哪能不在呢?&rdo;孟忠勇嘀嘀咕咕地說道,&ldo;一天到晚地在屋裡也不知道鼓搗些什麼,活像老母雞孵蛋似的,一點窩也不肯挪,也沒見他孵出個什麼來。&rdo;
顧懷陽瞪了他一眼,又問道:&ldo;他幹什麼呢?&rdo;
孟忠勇抬抬眼皮子,悶聲悶氣地說道:&ldo;他還能幹什麼,鼓搗他那隻肥兔子呢,我瞧放鍋裡都夠燉一鍋的了。&rdo;
顧懷陽沒理會他,大步走了進去。
這是一個小院子,時間彷彿停在了那裡一樣,無論冬夏,四季都是綠樹濃蔭的模樣,裡面除了鳥叫聲幾乎聽不見別的聲響,一個粗使的下人也瞧不見,院中落葉堆積了一層,打理院子的人看來是懶得很,只間或將那些個埋住了路的葉子草草掃開,堆到花木底下做肥料。
一條青石板路自小徑中穿過,隱約能見到裡面的房舍,門窗都未關,隨著風依依呀呀地響動,院子不大,過了個小門便到了後院。
顧懷陽便徑直到了後院,一個身量頎長的男人正背對著他蹲在地上,手裡拿著一根三寸長的小木頭棍,正在戳一隻兔子。
那兔子也不知多大年紀,一雙眼睛朦朧迷離的,彷彿總也睡不醒似的,身量巨碩,又或許是肉太多了,它簡直連喘氣都不堪重負似的,更不用說活動了,被戳得煩了,它便賞臉一般地半睜開眼,半死不活地瞟一眼旁邊的人,然後呼哧亂喘地蹭著肥碩的身軀,往前挪動它半隻尾巴的距離,再重新合上眼趴下。
一般來說,兔子是沒有睡上一個冬天的習慣,狗熊才有這個習慣,原來當一隻兔子長得像狗熊的時候,它的習性也會跟過去。
顧懷陽叫道:&ldo;無端。&rdo;
那青年便用一種和他養的兔子如出一轍的動作,極緩慢地回過頭來,用比別人慢兩倍的速度應了一聲,這才腿腳不靈便似的轉身站了起來,過了好半晌,才說道:&ldo;哦,大哥。&rdo;
此時顧懷陽已經開始感覺站得有些腿痠,便將支撐腳從左腳換到了右腳。
很久很久以前,施無端只是個反應比別人弱些、慢一些,但看起來還有些像是個正常人,不知為什麼,這些年他竟變本加厲起來,越長越不像話,李四娘說,若是性子急的,和他說完一句話,都可以跑去燒壺水,回來等熱水把茶泡好了,也便聽見他的回話了。
他們的勢力和手中的錢財像是匯聚的小溪流一樣,顧懷陽從來知道自己想要什麼,也從來都知道這些安寧的表象下,若自己失敗的結果會是什麼,因而殫精竭慮,從未曾睡過一天安穩覺,沒吃過一頓安穩飯。
不知不覺地,施無端便刻意似的不大出現在他們的視線裡,只是專心做自己的事,別人問起便說說計劃,別人不問便也不提,或者出門,十天半月也不回來一趟,回來沒有幾天又套車出發到另一個地方。
等到顧懷陽發覺的時候,施無端已經變成了一輛年久失修的破馬車了。
他感覺很不對勁,他們都感覺很不對勁,施無端對他們來說,像兄弟,像兒子,也像朋友,他能三年之間把商會的勢力入侵到大半個大陸,五年的時間將那些沒落在山野間的道學門派整合一新,連夏端方那個財迷都一心一意地跟著他們。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顧懷陽就是覺得他開始變得有那麼點不大像人,跟施無端一起的時候,顧懷陽總是忍不住話多,他擔心,有一天施無端會原地化成一段眼珠也不會動一動的木頭人。
就好像施無端閒來無事,也總喜歡用小木棍戳他的肥兔子,好像他也總是擔心自己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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