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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說成,「節下有空閒,等文武百官休沐了,朕讓人安排好了就帶你去。」說罷頓了頓,試探著問她,「昨兒冊立皇后的詔書頒布了,你都知道了吧?」
月徊說知道,臉上神情淡然。大概因為一早就對事態發展有了預知,甫聽訊息時難過了一下子,事後就釋然了。
皇帝嘛,有紅顏知己,後宮裡頭裝上十位寵妾愛姬,再尋常不過,她還覺得人多熱鬧呢。她雖有點兒喜歡這小皇帝,其實若論喜歡得多深,也談不上,就跟朋友似的,因年紀相當,又能說得上話,玩兒在一塊兒挺好。畢竟有個當皇帝的朋友,是件光宗耀祖的事兒。
然而她的平和,還是讓皇帝生出了點唏噓之感,如果一個姑娘在乎你,怎麼能不為此感到傷心呢。
梳篦在他發間輕而緩地遊走,皇帝猶豫了下,有些話沒好說出口。
月徊倒是心無旁騖,她舔著唇拿手攏住他的頭髮。其實她梳頭的技巧不算高超,一切全憑皇帝擔待,且男人的髮式不像女人,只要綰成個髻就成了。於是左一扭右一扭,梳得不平整,勉強成型,要是換了行家來評定,給萬歲爺把頭梳成這樣,等同行刺。好在這兒沒行家,皇帝也很寬和,她盯著髮髻邊上鼓起的那一綹,支吾著說:「哎呀,奴婢好像梳壞了。」
皇帝當然也看見了,但並不在乎,拆了重來時間不夠,便道:「朕覺得挺好……拿網巾來。」
月徊把網巾遞過去,他自己戴好了,除了髮髻束住所有,「橫豎要戴冠,別人瞧不見。」
可是月徊覺得挺羞愧,「我的差事辦砸了,要不還是讓先前那位來伺候吧。」
皇帝說不必,「朕梳頭圖個舒心,不為好看。」邊說邊探進網兜底下,摳了摳頭皮。
邊上伺候更衣的太監捧上了翼善冠,小心翼翼給皇帝戴上。皇帝站起身,在月徊面前轉了一圈,「看,梳得再好也給蓋在帽子底下了,何必費那心思。」
月徊訕訕笑了笑,「等您回來,我給您重梳一回吧!」
皇帝才要回話,南窗外傳來柳順的嗓音,說萬歲爺該視朝了。今兒是年前最後一場朝議,只要順利,也算是個圓滿的收梢。
月徊忙和眾宮人一同送皇帝到廊下,臺階前早預備好了肩輿,柳順高唱一聲「萬歲爺起駕」,眾人便伏地叩拜下去。
月徊看見那些抬輿太監的皂靴從自己眼前經過,待直起腰的時候,皇帝的肩輿已經沿著中路滑出去了。
天還沒亮,前後有隨行太監挑燈照道兒,皇帝在黑夜下的那片輝煌裡高高在上地坐著,即便去了很遠,月徊依舊看見他把手指頭捅進帽簷的動作。想必是有地方梳得太緊,牽扯住頭皮了吧!
唉,萬歲爺好性兒,為了不讓她吃乾飯,暗暗受著這樣的委屈。月徊嘆了口氣,轉身便見柳順的大臉盤子撞進眼眶裡來,不由嚇了她一跳。
柳順多少知道她的來歷,既是梁掌印的族親,又得皇上厚愛,因此對她的態度遠遠好於對別人。至少仰頭拿鼻子眼兒瞪人的氣勢是不會有了,胖臉上堆著笑,和聲道:「姑娘才剛伺候差事,起得這麼早,習慣嗎?」
月徊說多謝總管關心,「我們尋常家子,從沒有睡到日上三竿的時候。在家時也起得早,只是不及宮裡。」說著尷尬地笑了笑,「正因為起得早呢,腦子像是落在他坦裡了,伺候皇上梳頭伺候得不好,還請總管教訓。」
柳順喲了聲,「這是哪兒的話,姑娘頭回當差,這麼著已經不錯啦。誰也不是天生就會梳頭的,只要手藝過得去,主子高興,這就夠夠的了。」說罷回身瞧了瞧,「才剛萬歲爺梳下來的頭髮,姑娘知道怎麼處置麼?」
月徊道:「都收進錦盒裡了,回頭送到恆壽齋裝金匣。」
柳順點了點頭,「萬歲爺身上掉下來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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