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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訊趕來的少監們見了,知道大事不妙,儘量用平和的語氣說:「老祖宗,小的命人備水,您擦洗擦洗,換了這身衣裳吧。」

月徊也老大的不好意思,「您別上火,我來伺候您。」

梁遇已經氣得沒轍了,又不好在外人面前責備她,只是蹙眉問她:「你招惹那魚乾什麼?」

月徊說:「吃它。」

「後來呢?是它吃了你,還是你吃了它?」他無可奈何,這麼些年從沒弄得這麼狼狽過,一手一身的墨汁子,還帶著一股隱隱的腥味兒,燻得他直犯噁心。

少監和近身的司房們如臨大敵似的把他迎進艙房,打水的,侍奉他更衣的,好一通忙活。他把手按進水裡,胰子打了一遍又一遍,可那墨汁子浸入了指甲縫兒,想洗淨不容易。

於是眉擰得愈發緊了,邊上的人又不好上手給他擦洗,最後還是月徊撈起了袖子,一把抓住他,嬉皮笑臉地說:「我來我來,要慢慢地搓洗,像您這麼著急,皮都該蹭破了。」

少監和司房們都鬆了口氣,因為老祖宗臉上神色分明和緩了不少,這位月徊姑娘真是治病的神藥,只要她一出馬,大夥兒立刻就有救了。

都是識趣的人兒,這會子戳在眼前不方便,艙房裡眾人都退了出去,月徊心裡還惦記著楊愚魯的話,打算好好疼一疼哥哥。

「您坐。」她拿眼睛示意他,手上說是搓洗,其實像在撫摸,「瞧瞧這肉皮兒多嫩,不能下勁兒,要是搓壞了可怎麼辦!就得這麼輕輕地……」邊說邊瞅他,「您就說,受用不受用?」

梁遇起先面色不善,經她這麼撩撥,臉上隱隱顯出尷尬之色來。抽了下手,沒能掙脫,便也由她去了,只是嘴裡還在教訓著:「幾時能改了這親自上手的毛病?那是個八爪魚,逮了就逮了,要是條蛇,你也這麼冒失?」

月徊不敢頂嘴,一徑諾諾稱是,「我記住教訓了,這不是著急嗎,想拿它給您烤著吃。人說吃哪兒補哪兒,您肩上受了傷,它胳膊多,吃了能補您的虧空。」

她說的比唱的還好聽,原本他還置氣,誰知道孩子竟是存著這樣的好心,便也不忍苛責她了。

她極耐心極仔細地在他指縫間穿梭,輕柔的分量加上水的浮力,觸碰得曖昧。他還記得早前南炕上擺桌給她表演竹節人,炕桌底下牽絲轉交時,那看不見摸得著的巨大震撼。

那時候心裡有事,不敢讓她窺出端倪,拼盡全力地壓制著,壓得那麼苦。如今她雖然還不開竅,但他蠻狠地拽動了愛情,她已經落進他的網子裡,回頭無岸了。

可惜墨汁子洗不乾淨,指甲邊緣的暈染讓他很不稱意,但月徊有她哄人的技巧,她旋過來,挨在他身邊,狗搖尾巴似的說:「這是哥哥從魚嘴下救我的見證,洗不掉才好呢,看見這個就想起我啦。」

梁遇失笑,「是看見這個就想起八爪魚了,和你有什麼相干?」

月徊自作多情著,「我記得您小時候最怕那些滑溜溜的東西,才剛為了我,您想都沒想就拽那魚,我都看在眼裡呢。」

說起小時候,梁遇有些失神,是啊,其實他自小也嬌生慣養,怕這怕那的。後來遭逢驟變,家門頃刻坍塌,他從官家少爺變成了下等火者,才知道那些怕都能克服。如果還想退縮,只是因為沒被逼到那個份兒上。

他牽了下唇角,悄悄同她十指相扣,「你心裡明白就好。咱們的事上頭,我是有些咄咄逼人了,可我也作不得自己的主,請你見諒。」

月徊耳根子發燙,垂首喃喃自語著:「我覺得我命挺好,爹孃雖走得早,也沒虧待我,給我留下個童養夫,用不著費心再找人,省了好些事兒。」

這話一出口,梁遇心不甘,「什麼童養夫……」

月徊瞥了他一眼,「不是嗎?那我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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