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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裴,你今年二十六了吧?」盛時和煦地笑了笑,「長久一個人不是辦法,找個合適的成個家吧,你爹孃也不願意你孤身一輩子。」
梁遇有些難堪,垂首道:「如今職上差事太多,暫且來不及想那些,等過陣子吧……過陣子還是得找個人的。」
盛時點了點頭,「我這一生只養了一個兒子,你和月徊對我來說,就如同自己的子女一樣。我希望你們各自成家,將來成雙成對的,等我百年的時候下去見了你們的爹孃,也好有個交代。」
梁遇說是,雖灰心至極,但多年官場浸淫,早練就了一身隱忍剋制的功夫。他站起身時甚至還笑著,和聲道:「我近來要籌辦皇上大婚事宜,等過了四月初八就得去兩廣,恐怕不得機會再來瞧二叔了。今兒算是先和二叔辭行吧,請二叔保重身子,等我回京,再和二叔痛飲一場。」
盛時道好,望著梁遇,心裡很覺不捨。人人都道司禮監掌印風光,東廠提督拿捏整個官場,朝中沒有一個大臣敢和他叫板,可說到底,他也是個苦孩子。早前兩袖清風還則罷了,如今又生出了不該有的心思,苦難上更添苦難。這內情恐怕月徊未必知道,他的滿腹心事能和誰說,最後只有爛在肚子裡。
「時候不早,我該告辭了。」他邁出門檻,回身拱了拱手,「二叔留步。」轉身的時候笑意從唇角褪盡,慢慢風化,變成了堅硬的冰殼。
其實今天不該來的,來前他曾期待什麼?期待盛時說月徊苦他也苦,兩個人作伴溫暖餘生麼?都是奢望啊,絕無可能的。他也設想過,如果爹孃在,得知他對月徊起了不該有的心思會怎麼看待他,或許會打斷他的腿,把這個餵不熟的白眼狼趕出梁家吧!
他踽踽走在夜色裡,眼下還有倒春寒,風也是涼的,可他不覺得冷。曾鯨在一旁喚他,他充耳不聞,只是一個人漫無目的地往前走。在回宮之前,他得消化掉這些不好的情緒,尤其在月徊面前,不能讓她看出端倪,更不能讓她發現他這個哥哥有多不堪。
發乎情止乎禮,這才是正道。他自嘲地笑了笑,怪自己昏了頭,以為不是嫡親的兄妹,就可生非分之想……他原也知道不該,原也盡力在剋制,然而和她相處愈久便愈晃神。到現在猛然驚覺,深陷其中的人只有他自己,月徊是個傻子,每天樂呵呵的,只知道聽哥哥的話。
聽哥哥的話,可惜哥哥有私心。他仰頭看天上,月亮已掛在中天,長庚星可以伴月,他卻註定不能,到最後日月永不相見,是他們最終的命運。
曾鯨一直驅車跟在他身後,忽然見他頓住了腳,忙拉韁停車,小心翼翼道:「老祖宗,時候差不多了,咱回宮吧。」
他輕吁了口氣,「回吧。」轉身登上了腳踏。
坊間的街道不平整,車輪碾壓過去車身左右晃動,一角懸掛的風燈也隨之輕搖。梁遇的面孔在光影往來間忽明忽暗,最後只餘乏累,慘然閉上了眼睛。
車輦到了神武門前,宮門早就閉合了,曾鯨上前遞了牙牌,裡頭緹騎迎出來,恭恭敬敬叫督主。梁遇點了點頭,負手穿過深幽的門洞,進得司禮監時,他心裡暗暗希望月徊還在,還眼巴巴等著他一道吃完飯。可惜,值房裡頭空空的,他在門前微頓了頓腳,彷彿有些難以接受她不在的事實。
秦九安慣會抖機靈,上前一步道:「皇上才剛打發畢雲傳話,請姑娘過養心殿用膳去了。」
梁遇哦了聲,重整精神邁進值房,一面吩咐:「把兩廣這幾年的各項卷宗都給咱家調來,還有雷州、廉州幾大珠池的採珠記檔,也一併取來。」
秦九安領命,匆匆出去承辦了。值房裡只剩曾鯨在旁伺候,他上前來,輕聲道:「老祖宗,小的知會膳房預備起來了,您略進些吃的,再處置公務不遲。」
梁遇倚著圈椅的扶手問:「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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