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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團防局那邊的回書!”徐渭從袖中取出一封書信,遞給周可成:“想必是回覆東翁請款的事情!”他這些日子在周可成手下混得頗為得意,不但掌管了工匠薪餉名冊的事情,艦隊集結之後的後勤物資的採購也落在了他的頭上,整日裡忙的腳不沾地,周可成向團防局要錢的事情也沒有瞞著他。
“倒是快得很!”周可成接過書信,徐渭在一旁緊張的關注著周可成的臉色,實際上他已經是蘭芳社在中左所的主計了,他實在是太清楚這頭怪獸每天要吞食價值多少的物資和金錢才會饜足,而這僅僅是一個開始,他不知道周可成還有多少財力才能維持下去,更不敢想象一旦維持不下去將會發生什麼。
周可成拆開書信,漫不經心的掃了兩行,便放到一旁,將注意力集中到旁邊的一張圖紙上。一旁的徐渭再也按奈不住,問道:“如何?”
“什麼如何?”周可成不解的抬起頭來,旋即才明白過來:“你是說團防局的回書嗎?已經答應了,五萬兩銀子先給一半用來發薪餉,其餘的商人可以用物資的憑條去領!”
“答應了?”如此輕易的回答讓徐渭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他目光呆滯的看著周可成,讓周可成還以為自己身上有什麼不對的地方:“怎麼了?徐先生?”
“沒什麼?”徐渭這才回過神來,苦笑道:“我只是沒想到會這麼容易,還以為要有許多波折!”
“容易?”周可成笑了起來:“要說容易也容易,要說不容易也不容易。”
“這個怎麼說?”徐渭問道:“據我所知那團防局的實權在漳泉兩地的縉紳手裡,這些人可不是那麼好對付的,即便是荒年一方知府開口勸捐,他們也就出個了兩三百兩銀子,百把石糧食了不起了,五萬兩銀子可不是個小數目呀!”
“徐先生倒是對他們瞭解的很嘛!”周可成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容。
“不敢說了解!”徐渭臉上露出了厭惡的神情:“只是見的多了而已,本朝自正統之前,百官約己謹慎,節儉保身,雖為大宦者,亦多不置家產,起居用度宛若寒士;而正統之後,讀書人視仕途如市,入仕之人如往市中貿易,計美醜、計大小、計貧富、計遲速;為官之人無不汲汲於利,爭置產業,以為子孫後代計,自己則身被綺羅,腰纏玉帶,居明屋廣廈、狡童美妾環繞,以足口腹耳目之娛,這等人物即便是別人口袋裡的錢財都要巧取豪奪了來,把入了自己口袋的拿出去談何容易?”
“呵呵呵呵,說得好,說得好!”周可成聽了徐渭這一番話,突然大笑起來,別的尚且不談,徐渭這一番話可謂是把當時縉紳的嘴臉刻畫的活靈活現,他打過交道的紹興謝家、同安林希元都算的是當時士大夫的代表,可對金錢的態度都是一樣的,與他們平日裡標榜的那些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徐先生,你這番話罵的雖然漂亮,只可惜沒有什麼用處,也罵錯了人!”
徐渭冷哼了一聲:“徐某一介寒士,寄食於人,倒也知道說的這些沒有什麼用處,只是東翁說我罵錯了人,卻又是如何說起?”
“那我先問你,什麼是人的本質?”
“什麼是人的本質?”徐渭被周可成這個突然起來的問題給問住了,他下意識的答道:“人乃是萬物之靈長。”
“萬物之靈長?這個答案倒也不算錯!”周可成笑道:“不過我曾經在書上看到一個泰西哲人說;人的本質是一切社會關係的總和!”
“一切社會關係的總和?”徐渭重複了一遍,這句話裡充滿了他難以理解的拗口詞彙,但他本能的感覺到這是一種陌生的學問,片刻之後他問道:“為何這麼說?”
“我打個比方,徐先生你是你父親的兒子,你與你父親便是子父關係;你又是你兒子的父親,你與你兒子之間便是父子關係;你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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