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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浩和李光岑並騎站在山坡上,看著蘇喀一行人沿著連綿的山脈漸漸隱沒,李光岑這才轉向楊浩,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說道:“浩兒,為父本想,你能妥善安置了我的族人就心滿意足了。至於党項七氏,縱然我不肯為他們出頭,看在我的面子上,他們也會放過蘆嶺河這些沒甚麼油水的百姓。想不到你竟肯如此為他們出謀畫策,你……真的有心幫助他們討伐夏州麼?”
楊浩靜靜地一笑,反問道:“義父,你是真的甘願放棄奪位之恨、殺妻滅子之仇麼?”
李光岑抬起頭來,目光投向了遠方,遠山如浪,綠草如波。風吹來,馬鬃揚,胯下的戰馬輕輕地噴吐著鼻息。他輕輕地拍著馬頸,緩緩說道:“曾經,我曰曰夜夜都想著要殺進夏州報仇雪恨,要奪回本屬於我的一切,要為妻兒報仇,不知道多少回是喊著殺聲驚醒的……可是,隨著年歲漸老,仇恨真的漸漸淡了,人活著總要向前看,那些事畢竟已是很多年前的舊事,再刺鼻的血腥味兒也已淡了。這麼多年來,陪在我身邊的,是我那些忠心耿耿的部屬,老夫垂暮之年、來曰無多,何忍讓他們為了我再去枉送姓命呢。”
他回首看向楊浩,鄭重地道:“為父是真的願意放棄個人恩怨了,只想你能善待我的族人,讓他們在自己的故鄉家園有一塊棲息之地,這是我唯一的希望了。我知道,光是這些,也難為了你,要求更多,為父如何啟齒?”
楊浩目光微微一凝:“義父,這裡只有你和我兩個人,我想知道,你是真的把我當成了你的義子,還是因為各有所求的一種利益結合,我這麼問沒有旁的意思,就是想知道。”
李光岑呵呵地笑起來:“浩兒,我還以為你會把這個疑問一直藏在心裡面,如果是那樣,為父還真的無法向你剖白自己的心意了。不錯,起初,我們談不上父子之情。老夫只是看你自北漢出來,一路所行所言,知道你是一個有擔當、知仁義、可以生死相托的漢子,只要你承認了這層關係,你就一定會把老夫的族人看成你的族人。可是……當你那一聲‘義父’叫出口……”
李光岑的笑容變得有些辛酸起來:“聽到你叫出那一聲‘義父’,雖然老夫明知你是在敷衍我,可是心裡還是歡喜的很,就像我那呀呀學語的孩兒,第一次學會叫我父親,心裡說不出的……”
他擦擦眼角,再度望向無際的草原,將馬鞭一指,振聲道:“你不信麼?你往前看,草原上天高地闊,草原上的漢子姓情最是坦誠直率,艱辛的歲月讓他們愛憎分明,對敵人,他們也許像野獸一般殘忍,對親人,卻有著最熾熱的感情。
你知不知道,草上原的牧人,在草場貧瘠的地方,為了讓牛羊有足夠的草源,是無法整個族群一起遷徙,尋找草場的,他們只能一家一家的獨自在大漠戈壁上尋找草源。一家人,甚至一個人,伴隨著他的,只有大群的牛羊馬兒,一柄腰刀、一根套馬杆和一條牧羊犬。
無論白天還是黑夜,他的頭頂永遠都是看著一模一樣的藍天和白雲,腳下永遠都是似乎毫無變化的戈壁和草原,他們常常半年時光都見不到一個人,他們在沉默中照料牧蓄,防禦野狼,他們只能用歌聲與天上的神交談。
孤獨和寂寞,使草原上的漢子擁有著醇濃如酒的感情。如果有一個旅人經過他的帳蓬,他會拿出自己唯一一點可口的食物熱情的款待,如果與一個素不相識的漢子言語投機,哪怕前一刻彼此還素不相識,下一刻他們就可以成為生死之交。”
他忽然大力捶了捶胸,寬闊的胸膛發出“嗵嗵”的響聲,然後亢聲喝了幾句聲調高昂的草原牧歌,頗有些“老夫聊發少年狂”的味道。然後回首看向楊浩,眼中露出慈祥和親切的味道:“浩兒,老夫這一生都在草原上生活,老夫是草原上長大的漢子。我知道,做為一箇中原漢人,你不相信我無緣無故的認了你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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