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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副渾然自若的模樣。他那馬鞍上已經墊了幾件軟袍的,可是大腿被斷劍插入,鈍器撕裂的傷處本就難以癒合,又幾經顛簸,哪有這麼快就好的,幸運的是天氣寒冷,患處不曾腐爛化膿。
“都站起來!”
摺子渝一聲清斥:“各位兄弟,記得昔曰香火情份,摺子渝感激不盡,但你們如今是西夏軍將士,是西夏王的部下,兩軍陣前,豈能向敵營下跪,要記得自己的本份。”
摺子渝一罵,賴有為不由得心中一凜,連忙抱拳再行一禮,站起身來翻身上馬,四下裡折家舊部也紛紛起立。
李繼筠睨了摺子渝一眼,洋洋得意地道:“柯將軍,讓路吧,否則,李某人可不曉得憐花惜玉,一刀下去,折姑娘香消玉殞,心疼的可不是我!”
李繼筠眼中的殺氣可不是假的,一柄雪亮鋒利的長刀已然架在了摺子渝纖細的頸上,無需用力,只須順勢一拖,摺子渝就得命殞當場,唬得柯鎮惡連連擺手。
李繼筠好色,天下的男人又有幾個不好色?可李繼筠心中,仍是權柄最重。當曰花飛蝶妖嬈嫵媚,在綏州城也算是數一數二的絕色佳麗,李繼筠為交好呼延傲博,便也毫不猶豫地獻出去了。女人在他心中,終究不過是一件玩物,他身負殺父滅門的大仇,又豈會生起憐香惜玉之心?
四下裡,西夏將士們憤怒地盯著李繼筠,如果目光能殺人,李繼筠早已千瘡百孔,但是槍戟如林,卻是無能為力。在李繼筠的背後,也有一雙目光,飽含著怨毒和憎怒,死死地盯在他的身上,那是斛斯高車。
李繼筠雖然說的好聽,可是摺子渝那一句話,已在他心裡埋下了一顆猜忌的種子,這顆種子已然生根發芽,茁壯成長:既然你手中掌握著這樣一個人物,為何不早早與我們商量,偏要先安排一場惡仗,葬送了我兩位兄弟的姓命?李繼筠,這筆帳,我一定要跟你算個清楚!
※※※※※※※※※※※※※※※※※※※※※※※※※※※※※割踏寨。
漫漫長夜,一盞孤燈,楊浩的心就像油燈的心,飽受煎熬。
摺子渝陣前被縛,三軍擁馬不前,柯鎮惡咬碎了一口牙齒,閃開了一條道路,眼睜睜看著李繼筠揚長而去,幾乎氣吐了血。
蝦蟆寨外的“一線條”並不是一條適宜大隊人馬通行的道路,當初他們之所以要選定這條路,只是因為從割踏寨返回的道路已被切斷,除此這外他們已別無選擇,眼下有摺子渝在手,李繼筠最好的選擇其實是殺回葫蘆河畔的割踏寨,以摺子渝為人質,逼迫楊延朗讓路。
但是李繼筠不敢冒這個險,這一回能否逃出生天的唯一保障就是摺子渝了,來回這麼一奔波,萬一楊浩得到訊息親自趕來了怎麼辦?在李繼筠心中,女人再美,也不過是一件洩慾工具,如果易地而處,讓他在一勞永逸、殺掉死敵和保一個女人縱敵逸走之間來做個選擇,他毫不猶豫地會選擇前者。以己度人……,他無法確定楊浩會如何決斷,又豈敢冒那個險。
而柯鎮惡等將領則不然,且不說軍中本有許多折家舊部,柯鎮惡必須得考慮是否會引起譁變,就是楊浩那邊的壓力,也不是他能承受得了的。楊浩什麼心意他不知道,他就不敢妄做決斷,逼死摺子渝。那樣的話,儘管摺子渝是死在李繼筠刀下,所有折系將士以與折家交好的麟州楊系將領,都會把他視作仇敵,到那時就算楊浩也不想放人,為了安撫軍心民意,也得把他做了替罪羊。
於是,李繼筠仍然選擇了“一線條”,數萬匹馬都遺在了“一線天”谷口外,但是他的將士卻安然地回到了隴右。隨後,飛鴿往來,戰報頻傳,剛剛趕到半路的楊浩折向了割踏寨,柯鎮惡也馬不停蹄地趕來了。
柯鎮惡面有愧色地道:“大王,臣……當時無計可施,只得讓路,坐視那李繼筠逃之夭夭,臣實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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