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井烹香提示您:看後求收藏(第64節,女為悅己者,御井烹香,叢書網),接著再看更方便。
請關閉瀏覽器的閱讀/暢讀/小說模式並且關閉廣告遮蔽過濾功能,避免出現內容無法顯示或者段落錯亂。
醫師也有點不好意思——現在需要去病房面診的病案其實的確已經不多了,很多時候住院患者覺得一整天都看不到自己的主治醫生,甚至誤解了他們並不關注病情,但實際上醫院可能都已經在辦公區組織了幾次會診,只是沒必要把患者拉來參與而已。這時候出現除了檢視一下病人的精神狀態,稍微安慰幾句以外,起不到多大作用。
“你不去看看她嗎?”
劉醫師把他們送出辦公室,在電梯間師霽倒是問了胡悅一句,語氣裡暗含少少的譏笑,彷彿是在笑話她沒膽量,只願做報喜鳥,現在病情急轉直下,她就不敢過去面對病人了。
胡悅也不否認師霽的嘲笑,她搖頭說,“我……唉!”
不能說愧疚,但確實不好受,這種無力感也許是每個醫生最討厭的感覺,可以接受工資低、工時長,可以接受醫患關係緊張、病人無法溝通,甚至也可以接受工作環境中難免的辦公室政治,但最不能接受的是這種盡了力卻也沒有用,完全只能看天意的感覺。
“人的力量真的很渺小啊。”
這個時間,電梯來得很慢,這一層等電梯的人卻不多,他們站在空蕩蕩的角落裡,初秋的陽光灑在身上,隔著玻璃,就算燦爛也沒剩多少熱度,胡悅的聲音就像是夢囈,像是背景音,她插著口袋,眯起眼望著窗外的藍天。“在整容那邊的時候,覺得人真偉大,幾乎是無所不能,想得到的手術我們能做,想不到的手術我們也能做,有時候我會想,我們能做的是不是已經有點過多了,已經跨過了一條看不見的線——”
“可,到了修復這裡,就又回到從前了,又會覺得,其實,我們能做的事,是真的很少啊……”
人的力量,是多大,又是多小呢?這種交錯的感覺,就像是不斷在改變的自己,都讓人感到暈頭轉向,只有師霽唇邊帶了些諷刺的微笑是從來都不會變的,就像是漩渦中的錨準,他永遠都這麼悲觀,從來都這麼實際,所以也就永遠都不會被現實困惑。
“每個醫生可能都有點救世主情結,”他說,當然不是安慰,還是一貫的微諷,“當然你尤其重——這樣的失落感不奇怪。”
“難道你就不會失落嗎?”胡悅有點兒衝動地問,“就差這麼一點點,難道你從來不會因為這種事情煩惱——”
“我是個醫生,”師霽說,他銳利地盯了她一眼,多少帶了些告誡地說,“病人並不是我追逐完美的工具。”
這條底線,他永遠不會去跨越,醫生的底線,就是任何事都要以患者的健康為第一優先——其實該如何判定,外人根本沒有證據,但,是不是動搖過,是不是迷亂過,別人看不出來,卻瞞不過自己。
這句話就像是一根針,一下刺破了胡悅心底的氣球,炸開的聲響讓她有點暈眩,但也把她震醒,讓她意識到了自己的執迷,她罕見地紅了臉,羞愧得訥訥不成言:一直以來,她盡力做到最好,可這不意味著她沒有缺點,她沒有鑽牛角尖的時刻。
而師霽——當然一直對她不假辭色、冷言冷語,她也……說不出他的什麼好話,但——
其實他……是個很好的醫生,也是個不錯的老師吧。
“我……”
她善於討好人,善於轉圜氣氛,但不知為什麼在師霽面前很不善於承認錯誤,尤其是自己的缺陷,胡悅窘得直抿唇,她說,“我——”
“我知道你的意思。”師霽接了她的腔,還是那樣的微微有些嘲笑,手插在衣兜裡斜睨著看她,他的眉毛挑起來,飛入滑落幾絲的瀏海中,有些隨意的典雅,師霽就是同時可以又刻薄又高高在上又優雅,“是,大多數時間,病人就是我追逐我完美的工具——不過,那也得是活著的病人才行啊。”
這是他一萬年難得一見的自嘲,師霽恐怕從來沒有這樣為人緩頰過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