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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去了抵抗的力氣，被對方丟垃圾般投進了湖裡。

他緩緩下沉，睜眼望著湖面上的微光。

剛剛決定活下去，就迎來了死亡。他本可以炸成一朵功德圓滿的煙花，最終卻只是作為一團無脊椎動物，在泥濘裡腐爛。

一定會死不瞑目吧。

這段人生真是有始有終，連結局都充滿了笑點。

最後一點氣泡混著血液逃出了鼻孔，養子意識漸漸模糊，恍惚間彷彿看見湖面被一道身影擊碎，養父朝著自己飛速遊來。

那當然是幻覺。受此刻遠在千里之外，更不可能知道他的葬身之地。

除了最年幼的時候，他這一生都沒有指望過躲在父親身後。

他一腔孤勇，執迷不悟，誓死不回頭，終於奪路狂奔到了此處。

這一次……這一次……

這一次是真的不回家啦。

第五十五章

受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夢裡又回到了二十年前，面目模糊的導演將他攔在家門外，下跪求他離開。他牽著養子在大街上慢慢地走，迎著灰暗天際那團剪影似的殘陽，想像不出這漫長的餘生該如何度過。

身後突然有人拍了拍他，他一轉頭，竟然看見了攻的女秘書：&ldo;老總有事找你，請跟我來。&rdo;

身周場景幻化成了攻的辦公室，他像條鹹魚般賴在椅上，對面的攻正似笑非笑地遞來一張支票。

對了對了，這是他們第一次說話，攻正在打發他離職。

受來不及憤怒或惶恐，也無心辯駁對錯，像行將溺水之人麻木地攀著唯一的浮木：&ldo;老總，我聽說有錢人一般都開空白支票。&rdo;

那一刻他真的只想訛對方一筆。然後呢，然後就可以再活幾年，活到養子能獨當一面的時候。到了那天……

攻：&ldo;咱先回家吧。&rdo;

受：&ldo;……嗯？&rdo;

受猛然睜開眼。他們正在醫院走廊的椅子上，身邊還坐了幾個警察。

攻：&ldo;你一天一夜沒睡了，我送你回家休息，這邊不用你操心。&rdo;

受迷迷瞪瞪地眨眨眼，看了看窗外的晨光，又扭頭望了一眼重症監護室的門：&ldo;沒事，我去看看他。&rdo;

養子在混沌的黑暗裡看見了一道微弱的光。他竭盡全力順著光望去，隱約看見了攻和受的身影。

人死後也會做夢嗎？

可是他的夢裡不可能出現攻啊。

難道自己還活著？但究竟是為什麼呢……

養子來不及想清楚這個問題，意識就又陷入了黑暗。

幾個月前。

攻的女兒：&ldo;所以如果有什麼需要幫忙的，隨時都可以跟我說。&rdo;

受猶豫了幾秒：&ldo;其實，還真有一件事……&rdo;

女兒：&ldo;什麼？&rdo;

受：&ldo;你能幫我弄到一個微型的gps定位晶片嗎？&rdo;

女兒比了個拇指：&ldo;交給我吧。&rdo;

……

受從口袋裡摸出一隻繡工精巧的平安符，遞給養子：&ldo;前段時間為你求的，一直沒機會給你……我還等著你回來。&rdo;

……

受：&l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