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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傅太太如果喜歡的話，可以送去帽子店改下尺碼。如果您不方便的話，我可以代為效勞。這是我和你之間的秘密，不會告訴傅先生的。&rdo;

&ldo;這不太好罷。其實我想您戴這頂帽子或許會更好看。&rdo;秘密？兩個剛見過兩次面的男女實在不適用秘密這個詞。

周生忙擺手，&ldo;我膚色黑，不適合戴這種綠色的帽子。&rdo;

杜加林想這禮物既然是周生生意上的一部分，那也沒必要推辭了。櫃裡還有一盒燕窩，四兩野山參，走的時候把這些回贈給他，也不算佔了他的便宜。

杜加林自己想開店，有現成的老師擺在面前，自然不免多問幾句。

&ldo;上海這麼多家珠寶店，您剛來兩年便取得了這樣的成就，真是讓人敬佩呢。&rdo;其實她哪裡知道他取得了什麼成就。

周生例常客氣。杜加林便接著問了些她感興趣的問題，譬如開店第一天要不要在報紙上打廣告，怎麼招攬第一批顧客，如何在眾多珠寶店裡打出自己的品牌。周生告訴她，廣告固然重要，但最重要的還是貨品本身。報紙上的版面費自是要出的，不過最重要的還是活廣告，那些貴婦小姐們買了自然會帶到社交場上去，如果首飾真的出眾，自然會客源不斷。

&ldo;想必先生手裡的客源一定很豐富罷。&rdo;高階珠寶和服裝的消費者其實是同一個群體，如果她和他合夥，沒準可以共享他的客戶名單。不過兩人才見第二面，杜加林自然不敢做此妄想。

她赤手空拳，不僅資金短缺，連服裝設計都只停留在草稿上，人家憑什麼願意和你合夥？

正在兩人談話的時候，小翠過來說午飯已經備好了。杜加林留周生吃飯。在中國的語義裡，主人留客人吃飯，一種是真留飯，另一種則是委婉地送客。周生自然沒想到後一層，他決定留下來用餐。

杜加林想著，對待密斯脫周這種人，不能虛偽的客套，有什麼話一定要當面講。她叫小翠去樓上請二小姐下來。

二小姐下樓來，便見一個男人坐在餐桌前。她想大姊的行動何至於這樣快，她剛來第一天便要給她介紹男朋友，她果真把自己當威脅了。

杜加林將兩人互相介紹，周生倒是很熱情，二小姐卻很冷淡，只微微點了個頭。她想，這男人長得太像運動明星了，一看就是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樣子，完全不符合她的審美。或許一些女孩子會被這種男人迷得神魂顛倒，可她不會，她更注重精神上的相契，這個男人明顯不符合她的要求。

今天照例是淮揚菜，杜二小姐和周生分坐在杜加林兩邊，各懷心事。

&ldo;姐夫怎麼不來吃飯？&rdo;

&ldo;他有事出去了，咱們先吃吧。&rdo;杜加林用勺子盛了一個獅子頭放在二小姐的碗碟裡。

&ldo;姐姐，你吃自己的吧，我不習慣別人給我佈菜。&rdo;杜加林當時正準備把另一個獅子頭盛到周生碗碟裡，聽她這麼說，決定不要自找無趣。誰料她要把菜放到自己碗裡的時候，周生的碟子卻遞了過來，她只好又把獅子頭放到他的碟子裡。

周生向她表示感謝，他說他就喜歡中國人互相佈菜，是個非常有人情味的表現。他既然這麼說了，杜加林只好又用公筷給他夾了蝦仁和乾絲。他沖她笑，露出潔白的牙齒，簡直可以做珂爾掰的牙膏廣告。

&ldo;傅先生中午不在家吃飯嗎？&rdo;

&ldo;他白天都在外面做事，如果找他的話，最好晚上來。&rdo;

&ldo;傅太太是每天都在家嗎？&rdo;

&ldo;有時候也出去。&rdo;

&ldo;哦，這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