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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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刻開始沒完沒了地追著他打,轉眼已經將他逼到了院牆角。
長庚無處可避,只好狠狠一咬牙,雙手執劍,自下而上揮去,兩柄鐵劍撞在一起,長庚手腕巨震,重劍直接脫手落地,他熱汗剛去,冷汗又起,下意識地往後一仰——鐵傀儡的劍停在他額頭上一拳處。
劍刃上凝著一線冷光。
小院一片寂靜,只有長庚劇烈的喘息聲和鐵傀儡身體裡“隆隆”的動力響。
顧昀不置一詞,也不上前指導,往院中石桌旁一坐,從懷中摸出一個小酒杯,將腰間酒壺解下來,拿被鐵傀儡追得四處亂竄的長庚當下酒菜。
長庚餘光瞥見那位大爺,整個人更不好了。
一方面,他像個剛剛長成的小孔雀,毛還沒長齊,已經先起了一腔“給他點顏色看看”的抖毛之心;另一方面,他滿心鬱結,一看見顧昀就有點暈。
少年胸中的戰意在燃氣和熄火間來回搖擺不定,鐵傀儡卻不解風情,腳下噴出白色的蒸汽,無悲無喜地滑出了幾尺遠,側身擺出起手式,再次劍指長庚。
長庚將重劍架在肩頭,主動上前,腦子裡拼命地回想著在雁回太守府上,顧昀用一把匕首彈飛他劍的那一招。
顧昀把玩著手中小小的酒杯,“嘖”了一聲,看得直搖頭。
只見那兩把鐵劍邊緣劇烈地摩擦,火花四濺,劍柄上再次傳來讓人難以承受的壓迫力,長庚劍沒到位,人力已竭,重劍再次脫手,甩出去三尺多遠。
侍劍傀儡是陪練用的,不會傷人,目中紫光明滅幾下,它將懸在長庚頭頂的劍提走,再次滑步而出,換了個姿勢。
長庚的額角冒了汗,卻忍不住再次分心偷看顧昀,心裡懊惱地想道:“他今天就不打算走了嗎?有什麼好看的!”
顧昀看著長庚的劍被打飛一次又一次,喝完了一壺涼酒,兩條長腿調換了三次上下,非常沉得住氣,直到鐵傀儡一下重擊後,長庚整個人應聲飛了出去,他才終於不慌不忙地站了起來。
長庚在地上撞破了皮,火辣辣的,伸手一摸,還有一點血跡,可他沒顧上擦,因為顧昀走到了他身邊,雙手抱在胸前,看著面前高大的鐵傀儡。
長庚下意識地低下頭,挫敗得不去看他。
“你心裡慌,腳下就飄,”顧昀說道,“腳下若是站不穩,再厲害的劍法也都是無源之水、無本之木。”
長庚心裡一動,極認真地抬起頭來。
顧昀難得正色,淡淡地說道:“起來,我教你。”
長庚先是一愣,隨即睜大了眼睛,不待他反應,顧昀已經不由分說地把他拎了起來,從背後握住他拿劍的手,攬住他。
長庚艱難地嚥了一口唾沫,後背緊繃了起來。
顧昀低聲道:“放鬆點,別看我,看著你的劍。”
他話音未落,對面的鐵傀儡眼中紫光已熾,再次呼嘯而來,腹中隆隆作響,好像一襲飄來的戰鼓,依然是當頭一劍迎面劈下。
縱然長庚的血脈中真的深藏著某種野性,那也只在滿懷激憤的生死一線間才能被激發出來。而這畢竟只是練劍。
一時間,他顧不上那一點讓他不自在的親密,第一反應依然是後退,任何人在這種龐然大物面前承受逼人的壓力時都會有這樣的反應。
可顧昀卻不容許他後退,長庚覺得自己整個人都被顧昀推著飛了起來,像個無畏的提線木偶一樣衝向了鐵傀儡,他的手腕鑲在顧昀那鐵打一般的掌中,不由自主地將手中重劍遞出,短兵相接的一瞬,長庚覺得自己握劍的手被顧昀翻轉了一個極微妙的角度,鐵傀儡下劈的劍居然被“撬”了起來。
寒鐵與他擦肩而過,幾乎要劃破他的鬢角,長庚本能地閉了一下眼,還以為自己會直接撞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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