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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們也連忙跟著停下來,一個個面面相覷。
顧昀莫名其妙地回頭看了他們一眼:“你們慌里慌張地跑什麼?”
親兵們:“……”
顧昀乾咳一聲,彈了彈玄鐵輕裘上不存在的土,剛散完德行,一轉臉又毫無障礙地換了一身不慌不忙、閒庭信步的做派,揹著手,晃晃悠悠地溜達進帥帳。
除了當值的、巡防沒回來的,顧昀手下幾位大將都在裡頭陪著,中間圍著個人。那人一身錦緞朝服正裝,雪白狐裘下露著一截廣袖,正是朝中新貴雁親王。他聽見動靜回過頭來,目光猝不及防地就和那沒型沒款倚門框的顧大帥在空中撞上了。
雁王似乎吃了一驚,隨即眼睛一下就亮了,一路的風塵都被滌盪一空,他有點難以抑制地抬抬手,微微清了清嗓子,咳嗽聲居然有點走調。
這一聲咳嗽,眾人都望向門口,紛紛起身道:“大帥。”
有些聚散如轉瞬,有些聚散卻如隔世。
中間隔著一條交織的怒火與冷戰,那種就是轉瞬。
中間隔著理不清數不明的重重真相、拿不起放不下的曖昧情愫,那種就像隔世。
反正顧昀是百感交集全都湧上心口,把他那跟長江入海口一邊寬的心口堵了個嚴嚴實實、沙爍緊湊。
……良久,方才顫顫巍巍地從中間滲出一點灼灼逼人的熱水,綿綿不絕地化入四肢百骸——顧昀背在身後的手心竟微微出了點汗。
他大尾巴狼似的伸手一壓,示意眾人不用多禮,溜達進去:“邊關現在不安穩,怎麼還親自來了?”
長庚道:“趕著年關,我來給兄弟們送點年貨。”
顧昀聽了人五人六地“唔”了一聲,神色淡淡地問道:“難為你了,這半年多大家不好過,朝廷擠出點口糧實在不容易——皇上有什麼旨意嗎?”
他這麼說了,長庚只好先宣旨,煞風景的聖旨一露面,兩側的將軍們立刻稀里嘩啦地跪了一片,顧昀剛要跪下接旨,便被長庚阻止了。
長庚虛託了他一把:“皇上口諭,皇叔見聖旨聽著就是,不必行禮。”
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長庚說到“皇叔”兩個字的時候,聲音微微壓低了一點。
李豐整日裡“皇叔長皇叔短的”,叫得顧昀一聽見“皇叔”倆字就煩得頭大如鬥,可此時忽然被長庚這樣叫來,卻好像有一把小鉤子勾了他一下,湧到嘴邊的“禮不可廢”四個字愣是沒派出個先後順序。
深冬臘月天,西北苦寒地,一身的冷甲幾乎要把顧昀捂出熱汗來……連聖旨都聽得有一搭無一搭的。
幸好李豐的正事一般都在軍報批覆中說,聖旨裡寫的都是犒軍的廢話,聽不聽兩可。
直到周圍一群將軍們齊聲謝了天恩,平身而起,顧昀都沒來得及回過神來。
一般來說,這種場合應該由級別最高的那個人上前,代表眾人順著聖旨說幾句報效國家的豪言壯語,這聖旨才算傳達完了,大家可以該幹什麼幹什麼去。
可顧昀突然詭異地這麼一沉默,眾人也都只好跟著他一起沉默,玄鐵營的將軍們集體大眼瞪小眼,不知道安定侯對這份頗為空泛的聖旨有什麼意見。
周遭這麼一靜,顧昀這才意識到自己丟人了,他若無其事地端起高深莫測的臉,喜怒莫辨地說道:“唔,皇上言重了,都是應當應份的事,老何,叫人去準備準備,給雁王殿下接風洗塵……別弄那麼複雜,都是自己人。大家手腳麻利點,天黑之前將輜重與戰備清點好——看什麼,還不散,都沒事做了?”
將軍們對寵辱不驚的顧帥肅然起敬,魚貫而出。玄鐵營各司其職,效率奇高,轉眼人就走光了。
方才還人聲鼎沸的帥帳一下安靜了下來。顧昀輕輕地舒了口氣,感覺長庚的目光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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