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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滿目瘡痍而勞心費力,哪怕手段激烈了些——而他們卻在朝中等著拿人家錯處,究竟是誰在禍國殃民?

徐令不由自主帶了些許哽咽:“王爺……”

長庚微微揚眉,不解道:“徐大人怎麼了?”

徐令一時說不出話來。

顧昀一言不發地在前面引路,徐令那書生自以為是悄聲耳語,實際以顧帥不聾時的耳力,在順風的地方早聽得一字不漏。

他眼角瞥見一側自己那聽得激憤不已的親兵,又看了一眼神色閃爍的葛晨,大抵知道這次誤入敵陣的“事故”是從何而來了。

第88章 鬧營

顧昀略微低了頭,心裡一轉念,就知道這南下之行是做給誰看的。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深宮中長大的顧昀其實比長庚更瞭解李豐。

倘若一個人心氣太高,自己又差點意思,很容易就落到李豐的境地裡。隆安皇帝是懂權術之道的,可是再厲害的牧羊犬也只能放羊,哪怕它牙尖嘴利,單打獨鬥的時候能咬死狼,也當不得狼王——同樣的道理。

顧昀根本不必打聽朝中分幾派,各持什麼政見,徐令此來不管是什麼目的,不管他是哪一門、哪一派,實際上他都是李豐的人。

李豐就喜歡這種不巴結、不結黨、沒身份沒背景的棒槌,畢生都在追求“純臣”倆字。

“純臣”應該是個什麼概念姑且不論,反正在隆安皇帝眼裡,這倆字包含兩層意思:首先要是皇上自己提拔上來的,背後沒有什麼世家權臣推波助瀾,背景夠清白,其次,要讓皇帝覺得安全可控。

剛開始雁王李旻就是走的這條線路,那時他在朝中毫無根基,無依無靠無權無勢,全身上下只有那一點皇家骨血——還是令人暗生疑慮的混血,近乎無知者無畏地挑起軍機處大梁,儼然就是個李豐眼裡的“純臣”。

不過後來李豐發現雁王並非“無知者”,翻雲覆雨的大小手段太多,皇上被他擺弄毛了,已經不再敢相信他的“純”,所以隆安皇帝派了個更純的來牽制他。

透過徐大人臉上的那雙燕子似的眼,一個皇帝正在往外窺伺,只可惜這雙“千里眼”裡面居然還是一副赤子心性,想必雁王諸多招式還沒來得及用老,他已經先自己上鉤了。

如今大梁容不下真剛正不阿的純良忠義之人,顧昀多年來雖然避嫌不摻合內政,但那些人是什麼德行,他也心知肚明。

長庚入朝後的所作所為,縱然他遠在邊疆,也都略有耳聞,然而知道和聽說是一回事,親眼看見又是另一回事——其實直到此時,在顧昀心裡,長庚也一直還是當年那個溫良純粹的少年人,或許才華橫溢,但從不恃才傲物,或許也有一點小性子,但不怎麼輕易發作,即便發作,也發作得很有分寸,只為告訴得罪他的人“我生氣了”而已,被報復的多半隻會覺得自己像是被個親暱的小動物伸爪不輕不重地撓了一下,一條白印,不破皮。

能讓人疼到骨子裡。

那麼真實又溫暖……真實到顧昀即便心裡有數,但感情上卻始終無法將他跟那殺伐決斷的雁親王李旻聯絡在一起。

而今,在江南悽風苦雨下,這兩個彷彿風馬牛不相及的形象終於逐漸重合為一,一時間,哪一個都顯得陌生起來。

顧昀方才就一直喘不上氣來的胸口悶痛得更厲害了。

可是身在敵陣中,主帥不便沒事傷春悲秋,他便只好擎著一臉近乎輕狂的輕鬆神色,默不作聲地吃了這記悶痛。

一行人很快隨著西洋俘虜摸到了最近的崗哨所,據那西洋俘虜說,他們崗哨所的人分兩批,輪換著巡邏。無人區巡起來很簡單,久而久之,這幫西洋騎兵也比較怠慢,乃至於被敵人混進來都毫無所覺。

“那毛子說崗哨所裡只有兩具重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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